這天卓文的心情是這一年多來最愉快的。
卓文步履輕快,第一次對離開學校回家覺得不舍,一切隻因為她——那個叫蘇波的女孩。
在和那一群人出去後,她並沒有像以前那些人一樣,沒有回來後對自己的態度就變得漸漸冷漠。
蘇波,這個如夢般仙子的女孩,回來後,依然對自己微笑,除了把筆還給自己另外找人借了支外,並沒有其它反應。
依然朝著自己在微笑!
卓文興奮的回到家,這天,還是吃的折豆燒乳膏,可是卓文卻吃的特別歡,張姑因此也分外高興。母子隨便閑聊了一會兒,張姑說:
“文兒,明天你爹就回來了,到時你可想去釣魚呀?”
卓文聽了很是開心,“好呀。”
爹一直在一個叫做奧地的大城做運輸工作,平時是很少回家的,但每次回來娘都是相當開心,而且爹回來後自己有時會和爹娘一起擠著睡。
雖然娘每次都會笑著罵自己,可是奇怪是的隻要有爹在的時候,自己晚上似乎就不會跌入那無盡的噩夢中。不過這件事,卓文一直沒有告訴家人。
還有爹每次回來都會帶自己到鎮上那邊的森林小湖裏去釣魚,那兒的小湖非常漂亮,而且釣上來的魚也是鮮美可口,
可惜那魚兒似乎隻有爹能鉤的到,自己想盡各種辦法都始終釣不到,不然像他們這樣較清貧的家裏,若是天天能有那般鮮美的魚吃該多好。
想到明天就能看到爹,吃到鮮魚,卓文覺得嘴裏清淡的飯菜也變得香起來了。
是夜,扣子鎮在夜色下沉靜的睡著,
月光溫柔地撫摸著小鎮的每一處,像是哄著親愛的孩子般,
偶爾一聲犬吠也很快的平靜下去,卻更為這個夜晚添了一絲寧靜安逸。
在扣子鎮東邊一個巷子裏,夜色下能看見一連排的木屋,外麵堆著有一些幹柴,有一兩口井,稀拉幾棵樹影相映成趣。
微風吹來,樹影也相繼晃動,隻是仔細一看,其中一棵樹影卻像是蒙上了一層黑影般,竟是看不清了。
樹影最黑彌處是靠近樹後一所陳舊的木屋的地方,而這所木屋,正是卓文所在小臥房的窗外。
此刻,卓文正安靜的躺在床上,已是春天了,不過夜晚仍有一絲春寒在侵襲著,卓文身上的被子早已滑落到了床角,雙手無意識的捏著衣領,眉頭微微皺著,雙目緊閉,似乎正陷入不安的夢境之中。
而詭異的是,他的周身淡淡浮著一層黑氣,
仔細看來,黑氣像是有著某種特殊的軌跡般,緩緩地律動著,中間更是隱約閃過幾絲金色的氣線。
這黑氣,竟連窗外的月光也透不進來,黑的無盡,黑的徹底,深邃的像是蒼穹最深處的黑,黑的透過窗外讓樹影也模糊深邃了起來。
在夢中,四處都是幽黑的山壁,雙手摸索著岩壁,卓文小心的向前走著,“嘀嗒、嘀嗒”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他耳中,一種熟悉的感覺漫上心頭,
“又是水滴聲。”他想。
山壁在幽暗的環境下,偶爾閃著棕紅色的光,卓文一步一步朝著前麵走著,盡管四周非常昏暗寂靜,他卻是一直朝前走著,仿佛心底有個聲音在對他說:
“向前走,一直向前走。”
好黑,好靜,隻有那“嘀嗒、嘀嗒”的聲音,
“怎麼沒人呢?怎麼總是沒人呢?”卓文的嘴唇微微的抖著。
單薄的身體此刻看起來是那麼的脆弱,那麼的孤獨,雙手向前摸著,濕濕的山壁仿佛沒有盡頭般,就這麼,要漫延至蒼穹的最深處般。
“嘀嗒、嘀嗒”,
整個世界隻有這麼一個聲音,卓文就這麼雙手摸著山壁向那無邊的黑暗走去。棕紅色的山壁微光有時會突然閃現,可很快又會完全消失,卓文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還存不存在,隻有那嘀嗒聲引導著他,
“為什麼,沒有人呢?”
卓文澀澀的聲音在黑暗裏傳開,雙臂向自己抱去,卻駭然發現,
自己…什麼也抱不住!!
他瘋狂地向自己抓去,仍是什麼都沒有,黑暗,在這一刻卻似更彌烈了……
卓文刹時睜開雙眼從床上驚醒過來,他瞪著屋頂,夜色正濃,月光靜靜地灑向屋中,窗外的樹影在窗紙上輕輕的搖曳,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的寧靜。
寧靜,卻又是那麼的詭異,一顆顆汗珠從卓文的臉上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