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出一聲驢叫,晃動著屁股後的尾巴,下。
“頭可斷,膝不彎。骨可碎,心如鐵。”刑扯開上衣,胸口出現一雙圓睜的虎目,對著蒼,大聲地唱道:“胸前尚有一雙眼,看世間奔流千年,千年流不盡的英雄血”
“好!”台下響起一片南腔北調的喝彩聲,幾個坐在前排的有錢人,把整疊的中統寶鈔,向舞台前的鐵盤子裏扔。
畫舫二層包廂裏,幾個身穿絲袍,卻長了張略帶煞氣麵孔的高級豪客,拿出一把兩麵有花紋的宋錢,塞到了“恰巧!”前來添茶的堂倌手裏。
“幾位爺,太客氣了。的代戲班子的男女老幼,謝謝大爺打賞!”憑借手感,堂倌知道入手的是足色的武穆幣,恭恭敬敬地施禮拜謝。
武穆幣是民間對福建大都督府最近行的金屬貨幣的通稱,這種新潮貨幣是隨著商旅腳步從南邊流傳過來的,分為金、銀、銅三類。每個金幣重約民間一兩有餘,中間無孔,按福建那邊新戳子計,為四十克。銀幣為半兩,中間有孔,按福建標準為二十克。銅幣則為大錢和錢兩種,中間有圓孔供穿線,大錢和金幣一樣重四十克,錢重四克。
四種貨幣的兌換比例為,一枚金幣兌換十枚銀幣,一枚銀幣兌換五百個錢或者五十個大錢。
無論金幣、銀幣還是銅錢,都不是足色的。但這種錢難得的是耐磨,並且造得均勻,同一麵值的兩枚硬筆重量毫厘不差。市井傳言,有家境寬裕且好事的人曾經試圖用銼刀將銅錢反麵的凸鑄的武穆像與邊緣凹鑄的‘還我河山’四個字挫去,結果耗了一下午功夫也沒得逞,反而搭上了把鐵銼刀。
硬幣是否真的如傳般結實,負責端茶倒水兼收費的堂倌不知道。但他卻知道這東西如今的身價。因為福建這種硬幣與北元寶鈔和原大宋錢之間都沒有兌換標準。所以自從這種錢出現後,行商們私下裏能收武穆幣,絕對不收大元寶鈔。弄得大元中統寶鈔更無市場。黑後,有人甚至用寶鈔百貫,換武穆銀幣三枚。
今包房裏的幾位豪客,出手就是十幾枚銀幣,這是尋常時候戲班子半個月才能賺來的價錢。堂倌心中感激,嘴上的話也多了起來,一邊心翼翼地收好賞金,一邊討巧地問道:“幾位爺,您接下來想聽哪一折?剛才那出《鐵骨丹心》是關漢卿先生最新力作,咱們這個畫舫上的戲班子裏還會《單刀會》、《易水寒》、《中流擊輯》等,都是最近比較上口的!”
“方兄,您喜歡聽哪一折,盡管點。我們兄弟幾個都是本地人,早聽過了!”靠在下,一個下巴上隱隱有條疤痕,皮膚在眾人中相對白皙的客人低聲問道。
“就易水寒吧,熱,剛好用此戲來乘涼!”坐在上客人位置上,一個四十多歲,身板結實的古銅臉漢子爽快地答道。此人身上隱隱帶著些殺罰之氣,一看就知道是走貫了江湖的主兒。
“好吧,就《易水寒》,二哥,你去招呼一下,這幾個包廂都不需要人伺候了!”坐在古銅臉漢子旁邊的是個矮胖子,話聲音嗡裏嗡氣的,但舉止間卻比眾人多出幾分謹慎。環視四周,見大夥對古銅臉漢子的話都無異議,大聲吩咐道。
守在門邊,幾個保鏢打扮的人快走了出去,裝作閑談聊的樣子,牢牢把住了包廂附近的兩條過道。
二哥見到這種陣仗,知道來的人不是善類。趕緊答應著跑了下去。一會兒功夫,舞台上管弦皆轉徵調,合上的帷幕再度拉開,幾個白衣白帽的生角,緩緩走上前台。
“…..他有雄兵百萬,我有一把匕,良朋兩個,也要那呂家兒知道,也要那呂家二知道啊,真男兒可殺不可辱……”
清越的男聲從包廂外6續傳來,鑽入幾個江湖豪客的耳朵。
“怎麼,幾位決定沒有?張兄、白兄,咱們是親自去,還是派了親信前去!”下巴上有疤痕的人起身,親自掩好了門,將舞台上的動作和樂曲皆關在了包廂外。
“我們張家無話,反正海沙幫的財源都在福建,受了人家那麼多恩惠,早晚我這當家的,得和文老大碰上一麵。”坐在包廂最裏側角落,有個舉止非常儒雅的中年人,以標準的江湖口吻答道。
“何兄,你怎麼?”下巴上有疤痕的人對著矮胖子繼續問道。
“我,我隨大夥,大夥要上乘了方家的船一起去,我就去漸漸素未謀麵的丞相大人。如果大夥……?”矮胖子吞吞吐吐地答道。
“你鎮常山也是一方大豪,起話來卻跟個娘皮似的。要我浪裏豹,咱們就結伴去,給張唐大哥撐個場麵,會一會那些一打仗跑到海上的宋官兒!”沒等下巴上有疤痕的人再問,左一個身材勻稱的漢子不服氣地指責矮胖子。
“我,我不是也為了大夥著想麼?誰知道大宋官家這當口開什麼大會,打的是什麼主意。當年,蒙古人沒退,他可就是繳了咱們的械。不信,你問問鑽山鷂子他們,有沒有這回事情!”矮胖子紅了臉辯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