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賊 (三)(2 / 3)

依靠密度和度,弩箭在宋軍陣地前,編織出一道死亡之網。

馬背上的騎手頃刻間減少了一半,剩下的,已經迫近陣前,弩手們幾乎可以看見對方的眉毛,還有草原民族特有的,直勾勾帶著狠辣的眼神。

“弩手,後退,長槍手,上前”,鄒洬一聲令下,站在弩兵後的長槍手們大踏步上前,從地麵上撿起兩丈多長,一端削尖的竹竿,對準了敵軍。

衝到近前的蒙古馬咆哮著,找不到缺口。

騎兵在馬上彎弓,射擊。羽箭越過槍陣,射入了長槍手的身體。黑氣立刻迷漫上了傷者的臉。蒙古人的弓箭上抹毒,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長槍手倒下,竹竿卻被同伴接在手裏。削尖的一端,依舊對準正前方。

槍陣後的弓箭手和弩手們看準機會,開始自由射擊。箭雨下,越來越多的蒙古騎兵倒了下去。

蒙古人的仆從們跟在馬背後衝了過來,沒等靠近陣地,一炮彈呼嘯著從山頭上落下,轟然在人群中炸開,放到了十幾個。

“轟雷!”剩下的新附軍士兵一聲呐喊,掉頭就跑。督戰隊衝了上來,將跑得最快的士兵射翻在地上。衝不到敵陣,退亦是死,城中沒有餘糧,不需要膽鬼。

又一炮彈落下,準確地砸在督戰隊中,卻沒有炸開。豆大的火絨在圓形的彈丸上閃爍,慢慢爬向彈丸內部。

“啊!”督戰的蒙古百夫長抱著腦袋,率先向後逃去。執行戰場紀律的士兵丟下刀,逃得比被督戰者還快。

吳靖站在火炮旁,輕輕擺了擺手,停止了炮擊。裝填手心翼翼地用衣服將剩餘的兩枚彈丸包起來,藏到了木箱子裏。這是今早上剛從邵武送來的炮彈,威懾的作用遠遠大於實戰。

“該你們了,起來,文大人在山上看著呢!”老夫子陳龍複像訓蒙童一般,對著一群麵有菜色的新附軍俘虜命令。昨夜剛投降的俘虜站起來,扯著嗓子在山坡上大聲用廣東腔呐喊,“弟兄們,向兩邊跑,向兩邊跑,放下兵器,降者免死!”

“向兩邊跑,投降免死,投降免死!”周邊的群山清晰地將同伴的喊話反射回來,一遍遍灌入新附軍將士的耳朵。

聰明的士兵立刻扔掉刀槍,撒腿向陣地兩側跑去。城中的蒙古軍想追都來不及,幾千士卒一哄而散。

衝在破虜軍陣前的蒙古武士徹底成了孤軍。在尖竹杆的逼迫下,連連後退。竹杆後,不時有羽箭飛出,準確地將騎兵推下馬背。

“彪子,留神看著點兒,破虜軍沒咱們人多,憑的也不全是那些鐵瓜蛋!”陳吊眼用手指捅捅自己的心腹愛將西門彪,衝著破虜軍的陣形輕輕砮嘴。

“知道了,大當家的,回去咱們也照著訓練出一支這樣的隊伍來,不信這下就歸了蒙古韃子!”西門彪低聲答應著,心裏比較著自己麾下嘍囉兵和破虜軍之間的差距。幾的並肩作戰,讓他對破虜軍的戰術和指揮方式了解頗深,佩服之餘,心裏漸漸有了幾分不甘。

“如果這支隊伍讓我來帶?”西門彪默默地想,“好過大宋官家,可惜,文丞相是官家的人,大家終久走不到一條路上”。

想想這些,再想想和張唐並肩作戰結下的情意,西門彪心中不覺有些黯然。稍一分神,卻現前邊的破虜軍已經停止了射擊。

“看到沒有,蒙古人也不是銅筋鐵骨,受了傷,一樣會死,走,地上揀一把家夥,跟我去打落水狗”,第一標統領張唐對著一群剛剛“轉職”過來的新附軍命令道。

前幾剛投奔過來的新附軍士卒猶豫著,卻沒人敢第一個出頭。這幾,除了挖陷阱、運物資,就是聽陳龍複講亡國與亡下的大道理,誰也沒想到,這麼快就要上戰場,與原來騎在自己頭上的主人拚命。

蒙古軍在他們心中形成的積威,不是陳龍複兩句大道理能驅散的。眼瞅著張唐帶著身邊的十幾個破虜軍殺到了數倍於己蒙古武士跟前。

“奶奶的,是爺們麼,有卵蛋沒有。蒙古人不把你們當人看,你們自己也不把自己當個人。他們就剩下百十個人了,你們幾千號,吐口吐沫,也能把他們淹死”,西門彪心頭突然冒上一股無名火,瞪起牛鈴大的圓眼怒罵,“娘養的,原地呆著。帶把的,跟著我上”。

這句話比講什麼大道理都好使,千餘反穿號坎的新附軍從地上撿起竹竿,鋼刀,跟在他後邊,斜刺殺了上去。剩餘的蒙古騎兵想逃,已經來不及,竹竿戳下,很快把他們戳成了一團肉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