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青冥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老者已經衝向了本命之傘,所幸小黑龍護衛在青冥的左右,故而青冥並沒有大驚失色,隻是一臉防備地盯著老者的動作。
老者來到了本命之傘前,用盡了自己僅剩的力氣,遭受了血煞補天大陣反噬的他已是到了燈盡油枯的地步。出乎青冥的想象,他並沒有在這個時刻報複破壞了自己精心謀劃的青冥,也沒有不顧一切地逃跑,他隻是靜靜地注視著那即將毀去的本命之傘,他的眼神不再瘋狂,隻是有著濃濃的不舍與解脫。
“老夫縱橫一世,本以為一生算盡天下,對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唯一一次沒想到的就是老夫為了幫助你們正道宗派,離家數月,回來後發現自己的親孫女竟出了意外,壽命難繼。老夫的兒子與兒媳早逝,隻留下這唯一的孫女……為了給她逆天改命,老夫苦心謀劃多年,甚至甘願幫助魔道,隻想為她求得一線生機,在這謀劃的過程之中,老夫算到了方方麵麵,自以為已是天衣無縫,誰成想到頭來竟敗給了你這個不過覺醒境的毛頭小子,真是時也命也啊!”老者仰天長歎。
“老夫順遂之時,千萬人算計我也難以成事;敗勢之時,縱然拚盡了一切也依然失敗。世間諸事,不過如斯。小子,你身為佛門中人,對生死看的如此之透徹,這或許也是你能夠時刻冷靜從死中求活的緣故吧……老夫自知為了擺下這血煞補天大陣已犯下了難以饒恕的罪過,但我的孫女卻並不知情,希望你們能看在老夫也曾為正道做出貢獻的情分上放過她……”老者原本是對著青冥說話的,說著說著卻又不像是在和青冥說了。
“?”青冥感到一陣莫名其妙,不知道為何老者會有這樣的反應,畢竟就算他在小黑龍的幫助下能夠翻盤自救,也不可能對實力高強的老者有什麼威脅,像這樣成名已久的高手沒有一點壓箱底的手段是不可能的,青冥也不打算對老者以及他的孫女采取什麼不當的舉動,他現在隻想離開這裏,也順便將那個不知名的被他連累的少女帶走,至於其他的,就交給正道的前輩們解決吧,“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青冥自知沒有這個實力自然也不會強行管一些自己能力範圍之外的事。
紀海看著空曠的天上,露出了苦笑:“事到如今,你們還不打算出來嗎?”
“唉……紀施主,我一向敬佩你的為人,沒想到你竟然做出了這樣的事,再強大的人也會有自己的弱點呀。紀施主,我佛慈悲,看在你曾為正道立下赫赫功勳的份上,你還有什麼遺憾之事,在不違反道義的前提下我們可以讓你去完成……”空中傳來一陣歎息,聽聲音竟是青冥的師傅空淨方丈,懸空寺的援兵已經來了。
“師傅終於來了,看來我是得救了,不過這老丈的心情不定,我還是防著些為好。”聽到了空淨方丈的聲音,青冥總算鬆了一口氣,但依舊不敢大意,仍然一臉戒備地看著老者,曆史上有許多天賦絕倫的少年俊才都是因為大意而死於非命,青冥可不想步了他們的後塵。
“哈哈哈哈,出家人不打妄語,既然懸空寺空淨方丈如此說,我也就放心了……”老者哈哈大笑,隨即燃燒了全身的靈力,以自己為燃料縱身投入他孫女的本命之傘中……
很快地,在青冥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老者整個人化為一股純淨的靈力湧入那即將消散的本命之傘中。
“老夫為了給這個孫女續命,花費了數年時間,犧牲了無數生命,今天卻功虧一簣,既如此,老夫又何惜自己的一條性命,隻要能救回她,老夫什麼都可以舍棄!”在一陣大笑之中,老者徹底融入了他孫女的本命之傘。
那柄本命之傘在老者強大的靈力的滋養之下逐漸固定了形態,傘上汙穢的血色褪去,整柄傘露出了本來的樣子:墨黑色的傘麵,潔白如玉的傘骨,傘麵上盛開著朵朵紅得妖豔的彼岸花,花叢之中有一道細小的河流流過……
“唉……”空中有幾聲若有若無的歎息聲響起。
“……”青冥愣愣地看著這場變故,默然無語。
一道身影從天而降出現在了青冥的麵前,他的眼神慈悲,周身環繞著佛光,在這仿佛阿鼻地獄的地方卻如同那救世的佛陀——他正是懸空寺的方丈,青冥的師傅空淨方丈。
空淨方丈看著因為這場變故而久久無法回過神來的青冥,身上那悲天憫人卻又仿佛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質一變,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他又看了看那受傷昏厥不醒的少女,隨即右手一揮,召喚出了他自己的本命之傘,也不知他使出了什麼法門,一道澎湃卻又柔和的靈力向青冥與倒地的少女湧出,仿佛水銀瀉地,而被靈力包圍的青冥與少女身上的傷勢漸漸複原,精神也漸漸平複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