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風雪,將整個大地包裹了起來。一切都籠罩在了銀白色之中,今年的冬天異常寒冷。入冬以來,這大雪就沒有停過,似乎是要用暴風雪肅清一切。
冷夜他們的故事已然過去了五年,自從軒轅長鴻統一天下之後,大地得到了久違的平靜。流離失所的百姓也得以重建家園,一切都在一個很安定的環境裏慢慢地發展著。
醉意亂天下的這段曆史成了如今人們茶餘飯後的閑談,說書的也不厭其煩地說著那些故事。隻不過,軒轅長鴻的形象成了正義的代名詞,而醉意苑的所有人,都成了亂天下的罪人。
百姓們津津樂道軒轅長鴻是如何打敗了醉意苑,將整個支離破碎的天下重新拚湊起來,也在慶幸著醉意苑那群人已經在倉城被斬首示眾,屍體還點了天燈。
隻是,有一件事,人們始終都在猜測,始終都想不明白。那就是當年冷夜從南國劫走的那批黃金,究竟被藏到了哪裏。如今人死賬消,可以不再追究他們的罪責,但這件事,始終成了全天下的心結。
興國的都城遷移到了麗水,倉城也沒有了當初的那樣繁華熱鬧。一個披著粉色絨披風,看起來在十五六歲左右的女孩,小臉凍得微紅,在倉城這家最出名的酒樓呆了已經半個時辰了。
隻因為今天說書的說起了南國那段往事,她聽得入了神,在先生桃木一拍之際,結束了今天的評書。
她這才清醒過來,想起自己是來做什麼的,嘟著小嘴說著壞了壞了,連忙向掌櫃的打了上好的美酒。
甩下一錠銀子,說了句不用找了,就搓著雙手,提著酒走了。走上街,有一輛稍顯破舊的馬車在等她。
“怎麼這麼久?”他等的有些發困,在馬車上也差點睡著了。
“哦,我聽他們在說黃金的故事,一時好奇,就聽了一下。”她坐上了馬車,將酒遞進去給他。“大家似乎都在議論,當年冷夜把黃金藏在哪裏了,都說誰能找到的話,一準富可敵國。”
他沒有打開酒,隻是很好地放在了旁邊,靠在墊子上說道:“走吧,別耽誤了時間,莫要他們等的太久了。”
“好嘞。”小女孩答應著,提起鞭子開始趕車。
馬車出了倉城,速度不快不慢地行駛著。在地上拖出一排長長的車輪印子。他掀開了車簾,看了看後麵已經越來越遠的倉城,不禁感慨萬分。
當初的那一幕在他眼前頻頻浮現,那個女人勇敢地撞向了他無法遞前的劍刃上。
“我隻說一次,離風,我愛你,從未變過。”
是的,他沒辦法真的殺了她,哪怕他就是去做那件事。可是當他麵對那張臉的時候,離風深知,自己終歸是下不了手的,就像在天牢,他本想直接殺了她。
可僅僅是傷害,他的心都一陣又一陣的疼!君心意如何?隻怕君心早已似我心。
“離風,你的劍遲鈍了。”她輕柔一笑,趴在了他的肩頭。“至少我明白,在你心裏,我一直都存在。”
“是的,你在。”離風閉上了眼睛,“可我今日,是來殺你的。”
“親手去殺愛的人,痛的是你自己。我們都不清醒,離風,直到這一刻,我才看明白,其實,我們都傻了。”她的言語中卻無半分責怪的意思。
他的手在顫抖,第一次,他的劍也在顫抖,他將這個女人緊緊摟住,她痛一分,他就痛萬分!
“還記得嗎?你是風,遲鈍不是你該有的。謝謝你,最後我能明白一切,謝謝你,讓我躺在你的懷裏……”子書梨骼的聲音越來越弱,直到最後斷了呼吸,隻是安靜地靠在他的肩頭。
離風就那樣抱著她,站在原地,三天三夜,沒人敢讓他走,也沒人敢動手。
“已經五年沒見了,你想他們嗎?”小女孩似乎有些無聊,問了問題。
他笑了笑,沒回答。五年了,他相信有一點,他能戰勝命運,卻戰勝不了一樣,那就是身體狀況。以前,他還在四處尋找治愈自己的辦法,可現在,忽然覺得沒有那麼重要了。
老天已經算是寬厚的了,讓他們多活了這麼多年。君不聞,全天下都在說他們死有餘辜?
或許什麼時候死了,才是最大快人心的事情。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了什麼追求,現在也不是說一心求死,但他覺得自己總是缺少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