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兀術重重地“哼”了一聲:“你不說,我來替你說,之所以那隻狼讓阿裏達吃了虧,卻見了阿裏達就會遠遠地躲開,那是因為它認輸了,它投降了,它打心眼裏讓阿裏達給打怕了,咬怕了!”
“而你們呢?”金兀術的雙眼環掃過帳中諸將。
“不管是狼也好,人也好,在平時可以溝通,可以談,可以退避,可以權衡,然而一旦到了狹路相逢的時候,一旦到了短兵相接的時候,你去拚,去死,去流血,去斷頭,打不過反倒是被人打上一頓,被人咬上一口,再傷再痛都不什麼,但是就是不能提一個輸字,,不能在心裏認一個輸字,要不然你以後永遠就在那個敵人的在前直不起腰來,你永遠看到了那個敵人的旗幟遠遠地過來,你就會嚇得屁滾尿流!”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盡量平抑了下跳動的心情,這才接著說道:“我知道你們之中有很多人想著,不就是一些軍械嘛,不就是一些戰馬嘛,我們大金國地廣人多,草嫩馬肥,隻要這些大軍還能夠安全地回到漠北,隻要這些女真子弟還能夠回到白山黑水的生息之地,那麼我們就可以穩住陣腳,就可以重整旗鼓,就可以期盼著總有一天,帶著大軍再殺回來,再討回來,可是你們現在給我想想,給我好好想想,那可能麼?可能麼?!”
那些將領都自一時無語,沒有人答話。
金兀術卻是驀然暴怒了起來,霍然立起,揮舞著雙手說道:“你們不知道,我告訴你們,那不可能!隻要今天你們在心裏吞下了這個‘輸’字,以後你們就是那頭被戰敗了的灰溜溜的狼,以後你們見到了宋國的軍隊,見到了宋軍的旗號,你們就隻能退避三舍,你們就隻能繞著走,躲著走。”
他大口大口地喘了幾口氣,低下頭來,看著那些將領,臉上露了慘然兼雜譏諷的神色,說道:“你們居然還會以為這樣的條件過於寬鬆,你們居然還以為這樣的條件能夠與宋國和談就應該謝天謝地,就應該急不可奈地一口答應下來?!”
“是,宋人是沒有留下我們任何一個人,他是沒有準備殺掉任何一個大金的子民,女真的戰士,但是他想閹掉我們的血性,他想殺掉我們的心!”
金兀術長吸了一口氣,因激動而發紅的臉頰漸漸回複原來的模樣,一雙銳目卻仍自厲如鷹隹,緩緩掃過帳中諸將那熟悉而陌生的臉龐。
在那個刹那間,幾乎帳中所有人都自感覺到那個十餘年前威淩天下的金兀術大帥又複站在了自己麵前。
就在帳內一時沉寂得恍似有種氛圍正自凝聚的時候,忽然一個聲音緩緩地說道:“我不這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