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黎明(2 / 3)

勾龍如淵微微沉吟:“秦相的意思,是說嶽飛?”

秦檜緩緩搖頭,望著勾龍如淵,眼神裏浮起了一絲笑意道:“老夫說的不是嶽飛,是你!”

…… ……

“喝!”趙匡胤手控韁繩,一發力間,一匹正自向右側逸去的戰馬長嘶人立,又回到了那正快速奔弛的戰馬群中,趙匡胤的身形卻已然又再度飄起。

在那沉沉暗夜之中,他直如一道黑色閃電,縱橫飄移於前後足有數百騎的馬群之中,不斷調整著一些偏離了路線的戰馬的方向,身影變幻無定,直似是緲無實質的虛影一般。

蹄聲翻滾,他一個人,居然操控著數百匹戰馬,直向順昌城方向弛去。

其他跟隨他前來的敢死隊戰士,也自有樣學樣,每個人都施展開了自己身法的極限,在馬群中左穿右插,驅趕、調整著自己能力所能控製的最大數量的馬群,跟隨在趙匡胤的身後。

金人這枝先鋒部隊,在這一夜的混亂屠殺之下,已然死傷殆盡,但趙匡胤卻又怎麼肯放過那一萬五千餘騎如此的優質戰馬。

大宋自幾個產馬地為少數民族割據以來,自來缺馬,更何況並不是所有的馬都能成為戰馬的,單是“拉背”這一關,就要淘汰掉大多數的馬匹,是以大宋軍中一直難以培養出一支成規模的騎兵。

直至宋室南渡之後,嶽飛、韓世忠等中興四將在與金人的野戰中,不斷收聚戰勝俘獲的馬匹,才勉強湊取一支七千餘騎的馬戰隊伍,在郾城、仙人關、和尚原等關鍵性戰役中,這支騎兵便如開了刃的尖刀一般,來往奔突,直令金人聞風喪膽。

可惜自嶽飛被召回之後,這支大宋開國以來最具戰鬥力的騎兵隊伍居然就這麼被硬生生地拆散了開來,數年荒疏於操練,更兼喂養不得法,絕大部分戰馬早已退化殆盡,再不堪使用。

趙匡胤一直便有重組一支騎兵戰隊的打算,但卻一直很頭痛馬匹的來源,更何況,縱有再多良駒,要訓練成戰馬也不是一朝一夕所能辦到的事情。

所以他絕不肯放過眼前這一萬餘騎在名聞天下的大金鐵騎中又複千挑萬選出來的戰馬良駒。

縱躍於急弛的馬匹上,飛速卷來的勁風帶起急雨,刮麵生疼,趙匡胤不由得有了幾分想縱聲長嚎的衝動。

雖然他縱橫沙場數十年,騎術精湛,但如此以一人之力縱控一個數百騎的大馬隊的舉動,也是從來未曾有過。

自然,這也是因為這些專供“鐵浮屠”部隊使用的戰馬,久經訓練,隻要領頭的馬往一個方向跑了開去,後麵的大部分戰馬自會跟隨其後,也自省了許多事情。

而那些戰馬每三騎之間,均以勾鎖相連,更是使得他可以縱控的戰馬數量,無形中增加了三倍之巨。

但盡管如此,他在這沉沉黑夜之中,要縱控這奔騰開來方圓足有數裏的馬隊,僥是以趙匡胤的功力,也不由得額頭微汗。

身處在這個馬隊的圈裏,隻要縱躍閃避間哪怕有一絲差錯,誤墮馬下,縱然功夫再為高強,也必然被千萬匹馬蹄踩成肉泥。

他吐氣開聲,聲音遠遠地傳入了跟在他身後的每一個人的耳中:“各位弟兄,若是控不住馬,便千萬不要勉強。”

“對我而言,你們任一個人的性命,都要比一千一萬匹最好的戰馬,還要寶貴上十倍!”

“是!”

“將軍放心!”

眾人轟然應諾,卻是每一個人的身形,反都更快上了幾分。

雖然他們大部分人隻知道眼前這位在數百匹馬背上如履平地、縱躍如龍的漢子是新來監軍觀察使,而不知道他便是當今的天子官家。

但這也就盡夠了。

自來有不怕死的將軍,便能帶出不怕死的士兵

大宋朝的英雄兒郎,又有哪一個將生死放在了眼裏!

柳大順揚聲長笑:“女真蠻子費盡心血給我們弄出來的這份大禮,我們又怎麼能不賞這個臉呢?”

“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自放聲大笑,帶著滿身的風雨,將那金軍大營裏的嘶吼喊殺聲遠遠地留給了身後的黑夜。

…… ……

“我?”饒是以勾龍如淵的修養,一時亦不由得有幾分目瞪口呆。

他自幼受學高士,以治國平天下為己任,是以雖是甫入官場,但卻絕非是對於朝局政務,一無所知之輩。

也正因此,他才在細細考量了包大仁的條款之後,急急前來麵見秦檜。

雖然名義上嶽飛身為臨安留守,秦檜則隻是作為佐貳同知臨安留守事,但事實上誰都知道,在這臨安城內,真正要做成任何一件事情,必然少不了秦檜的點頭。

畢竟秦檜當國十餘年,滿朝堂上的大臣,絕大多數盡皆出於其門下,雖然自當今天子官家由風波亭中救回嶽飛以來,朝中頗有些善於察顏觀色的大臣們,對於秦檜的態度,已然有了些微妙的變化,然而在當今天子官家不在朝中的時候,秦檜對於朝臣政務,還是擁有了絕對的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