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分卷 第一章 初見(1 / 2)

陰雲蔽月,已是五更天。範府的小廝趁著同伴睡下,躡手躡腳的下了床。

更夫敲著梆子,聲音一慢三快,“咚——咚!咚!咚!”

聲音越拉越遠,叫魂一樣,梆子的聲音敲得小廝一陣心悸,他拚命的往嘴裏吞饅頭,拍了拍麻布衫,數著腳步聲往他屋那邊跑。

可還沒等到他跑幾步,他瞥見別院那邊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那東西黑乎乎的和黏稠稠的夜的顏色難舍難分。那東西就在地上,他定睛看了一會兒,呆愣著一時沒了反應。

一陣邪風吹了過去,把陰雲吹了個魂飛魄散,那光亮打在別院的地上。小廝和地上雙目圓瞪的女人撞了個正著,女人渾身不著片縷,白瓷一樣的肌膚在微弱的光亮下麵猶如冒著寒氣般,更為可怖的是她那如玉般的肌膚到腰下就沒了蹤影,她的腿上隻有猙獰的青筋與肌肉,而原本的那層皮卻沒了去向。

空中隱約飄著腐肉催人嘔吐的臭味。

小廝嘔了兩聲把偷吃的饅頭全吐了出來,轉身就跑,瞠目大叫,“死,死人了!”

二月十二,燕京大道。

商道從中間向兩邊拓開,攤販臨街各據一邊。天氣乍暖還寒,樹梢上掛著五色的彩紙,細麻繩仔細的纏繞著燈籠,橫跨了燕京大道,燈籠一排排像是被潑出去的一碗水,饒有規矩的延伸出去,又一節一段平均得隔斷了大道頂上的天。

這時急促的馬蹄聲逼近了,這一夥三人,前二人神情肅殺,而後麵稍年輕的那個就顯得就輕鬆一些,他頗有閑情逸致的側頭看了一眼,半空中被風吹得亂鬥的彩紙,心中歎息,今年的花朝節算是被皮影案全毀了。

他們路上不曾耽誤,直接到了順天府尹範澤的府上。

範澤已站在門前許久,見了人迎了過去。來的三人,均穿著常服,但從三人腰間所配的繡春刀便能知曉他們的身份。

那三人中較年輕的一位,從懷中拿出腰牌道:“北鎮撫司百戶,胡說。”

立於胡說左邊的那人,說道:“北鎮撫司總旗,江豫。”

江豫指向胡說身側的另一人,“這是時越。”

範澤沒甚心思與他們多言,胡說三人也絲毫不在意這些虛的,動動腳後跟隨著範府管家進了府內,到了別院。

死者是範澤的小妾李氏。此時屍體躺在涼亭的地上,身上蓋著一層白布。

胡說問道:“屍體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管家說道:“半個時辰之前。發現了屍體之後,老爺馬上派人通知了大理寺和北鎮撫司。”

胡說點了點頭,伸手拉開了白布。屍體裸著,上半身完好,他視線掠過血肉模糊的腿部,眉頭微微皺起。人大概已經死了幾日了,屍體開始散發惡臭,而且屍體被凶手剝了皮,腐肉的味道更為直接的撲過來。

不止是屍體,屍體還被喪心病狂的凶手折磨成了這個樣子,這是視覺和嗅覺的雙重攻擊。

見了眼前的一幕,在場的三人總算明白,範澤為何大清早派人來敲他們北鎮撫司的門。

這事還要從三日前說起。因為花朝節的臨近,半個月之前,江湖賣藝的戲班子便紛紛湧入京城,為此錦衣衛還抽出了人手增加以看管京城的治安狀況,盡管如此駭人聽聞的事情還是出現了,皮影戲班子接二連三的發現不知來處的人皮皮影。

順天府被派出徹查此事,但一直無甚成效。朝廷且拿這件事全無辦法,京城的百姓更是人心惶惶,竟生生是傳出了鬼魅剝人皮的說法,而且愈演愈烈。臨街口的茶館裏,說書人講此事說得聲情並茂,到今日已經不知道出了幾個版本的故事了。

三日前皇上大發雷霆,給了範澤七日之限,必須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沒想到不過三日,範澤發現自己回家省親的小妾被剝皮死在家中。此事必然和他當下所查的皮影案脫不了關係,事已至此這已經不是他順天府管轄的範圍,於是他趕緊派人通知大理寺和錦衣衛的人來。

朝中人都對此事避之不及,沒想到這件事直接砸到了錦衣衛的腦袋上,胡說仔細得瞧了瞧四周,地上幹淨的要命,昨天半夜下過一場雨,饒是有什麼也都衝幹淨了。

胡說把夾在手指間的白布放下站起身,說道:“這不是殺人的現場。直接把屍體抬回去,叫仵作驗屍。”

他身後的時越和江豫兩人聽了命,抬著屍體先行回了北鎮撫司。

管家將李氏的貼身婢女領到了胡說麵前,那婢女低著頭,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有些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