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這才發現,他似乎一直執著於這個問題,遲遲不肯鬆口。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讓她不禁心裏一陣陣發疼,忙說:“我願意。”
他又是一滯,臉上突然閃過滿足地笑容:“好的。先讓我睡一覺,然後我們去登記。”
登記?
“不是!我想結婚,但不是現在!”
“哦?”他了然地笑:“我知道了。”說完再次伸手開門,手臂卻好像無力,捏著鑰匙的手指微微發抖,怎麼也對不準鑰匙孔。
“你知道什麼?”她急了。
他停下來漠然看著她:“找到更合適的,自然會結婚。”
“你說什麼啊?”
他沒接話。
門終於被打開,他脫了鞋往屋裏走。空間裏安靜地可怕,蘇寧杭到了客廳中間就不再動彈,挺直著身軀。夏夏感覺不對,急忙脫鞋,突然聽他輕輕說:“紀紀,我又不是萬能。”
仿佛是慢鏡頭,她看到他似脫了線的木偶,在說完這句話後緩緩倒在客廳中央。嘴角不甘心地下抿,神色倔強,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
那句話久久在夏夏心中回蕩,隻覺得蒼白無力,心裏空空蕩蕩地厲害,似乎怎麼填補都無法完整。
他說,我又不是萬能。
他說,紀紀。
她不知自己哪來的力氣,一個人把蘇蘇背到了停車場,在一通狂奔之後找到他的車子。這才發現他車子的車身有明顯的刮痕,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弄的。她看著被她放在車後座的蘇寧杭,一個隱隱的念頭在心底漸漸形成,然後越來越強烈。
她甚至不知自己到底怎麼了,開向醫院的路上,突然哭了出來,怎麼無法止住,在車子狹小的空間裏低低嗚咽著,淚水磅礴。蘇寧杭似乎感應到什麼,翻了個身,嘀咕:“夏夏,別哭。”
她猜,紀紀和夏夏,大概有什麼不同。
蘇寧杭是胃出血。也不知道他具有怎樣的忍耐力,居然能在她麵前麵無表情地說著話。她也是一夜未眠,看著吊著鹽水他,睡意襲來,索性握著他的手半趴在床頭淺眠。自然無法睡得踏實,門外來來往往行人經過的聲音,她都聽得真切。包括蘇寧杭夢中淒惶的歎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到他的手輕輕嚐試著從自己的手中抽出,立刻反手捏緊,然後坐直身子。果然看見蘇寧杭睜著眼,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神色中帶著歉意:“累了吧?我沒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不要。”
他定定看著她,良久,輕輕開口:“對不起。我昨晚不小心多喝了幾杯,讓你擔心了。”
她掘著臉不說話。
“回去休息吧。”
她還是不說話,緊握著蘇寧杭的手卻沒有放鬆半分。
他笑:“怎麼了?我以後真的不這樣了。”
夏夏的臉上卻突然又滑下淚水,轉頭看向他,蘇寧杭第一次覺得她難以捉摸,聽她說:“蘇蘇,我們結婚吧。”
蘇寧杭沉默地看著她。
她說:“但是,請你以後別再叫我紀紀。”
蘇寧杭和紀白夏要結婚的消息來得很突然,包括對於夏爸爸也是。打電話過去問,隻聽夏夏在那一頭的語氣淡淡地,聽不出多大的喜悅,也沒有半絲被強迫的跡象:“爸爸,到時候蘇蘇會派車去接你。你帶著王阿姨一起來。”
夏爸爸隱約覺得不對,可又找不到緣由,隻問:“夏夏,不開心的事不要去做。”
“嗯。”她停頓半晌:“隻是爸爸,我不能沒有他。”
“夏夏……”
“哦,爸爸。”她似乎想起了什麼:“過幾天,我要去參加青冬的婚禮。”
這句話讓夏爸爸沉默很久,才說:“她也要結婚了?也好,也好。替我祝福她。”
“恩。”
然而和室友的對話完全不同,笑笑和歡歡聽到這個消息後,立刻在寢室裏咋呼開來。
“什麼?結婚?不是吧!”
“你們終於修成正果啦!”
“哈哈!你們家蘇蘇終於憋不住了,守空閨什麼的確寂寞得很啊!”
“我們要糖!”
“恭喜啊!”
“……”
夏夏呆呆地笑:“我再不答應,蘇蘇大概就要找別人了。”
“切!”歡歡對這句話嗤之以鼻:“你們家蘇蘇怎麼舍得!”
“對啊!愛你還來不及!”
夏夏這句話是難得的實話,然而沒有人相信。真是可悲。
“小包子,”笑笑突然開口:“那顧遲怎麼辦?”
這句話讓寢室裏的人忽然全都安靜下來,沉默地看著她。夏夏眨眼:“顧遲?和我什麼關係?”
笑笑聳肩:“他不是喜歡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