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小苑家的午飯和盛祥飯莊基本是一個水準,要擱平常有這種便宜占一定風卷殘雲大快朵頤,順便自帶一打酒水喝他個不醉不歸。然而在整個吃飯過程中,家庭氣氛肅穆的和領導人追悼會一個水準。在座的所有人全都呈現出了一種麵癱的傾向,壓抑安靜到了一種我特別想哭的程度。
我不敢喝湯,不敢去夠遠一點的菜,不敢挑肉吃,隻敢小幅度的去夾自己麵前的那兩盤菜,還都是純綠的。
再抬頭看小苑,她完全沒有了平常的滿臉笑容,嬉笑怒罵。她平靜的夾著菜,平靜的吃著飯。
但是當我轉頭看唐詩的時候,我又一次敗在了這個女人的石榴裙下。
她先是不緊不慢的給自己夾了一大塊糖醋魚肉,接著不疾不徐的挑了一塊帶皮兒的紅燒羊肉的放到了小苑碗裏,中間還淡定從容的讓李嫂給她添了一次蛤蜊湯,最後非常有姿態的把切好的蘋果放在盤子裏遞給了我。那架勢看著倒不像是在小苑家,而是在她自己家裏一樣慢條斯理,穩若泰山人猿。
我虛弱的拿起牙簽紮了一小塊蘋果縮到角落放進了嘴裏。
在結束了這頓猶如剖屍課一般的午飯之後,白苑的爸爸和那個年輕的女人悠閑的坐在客廳裏,還簡單的說了幾句什麼,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但可悲的是我白叔叔依然全程沒有看小苑一眼,更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
這種莫名的壓抑氣場甚至把我逼出了一絲恐慌感,我真有一種縮成小苑紀明凱的寶寶豬那麼大,滾到垃圾袋裏方便讓人把我給丟出去的衝動。
真的,安靜的我快要窒息了。
不過這時候客廳裏好像傳來了翻找東西的聲音,接著就聽見小苑爸爸平靜無波的聲音朝著廚房問:“李嫂,家裏的網球拍呢?”
我在餐廳裏被這突然的一嗓子嚇了一跳,我還以為他終於和小苑說話了呢,不過事實證明我想多了。
“哦,先生,上次吳老板來家裏看到說是喜歡,您送給他了,您忘了吧。”李嫂一邊在廚房洗碗一邊恭敬的回答。
小苑聽到這突然站起來,她提起精神笑著,盡量用歡快的語氣說:“爸,要不我現在下樓給你買一副去吧,正好樓下不遠就有家體育用品商店,我……”
白苑一邊說著,她爸爸一邊手上絲毫未亂的整理了一下剛才翻找過的地方,然後回過頭去,像根本沒有人跟他說話一樣和沙發上的年輕女人說:“要不咱們下午去打保齡球吧。”
這次我真的傻了,嘴裏的飯後甜糕掉下來一大半。
小苑作汗顏狀轉過頭來,團著手指衝我做了一個“賓果”的手勢:怎麼樣,又中了吧!
而我轉頭去看唐詩,發現她的眼裏迅速結冰,生出了一層濃重的抵觸情緒。她沒有看我,她冷漠的把視線放在一邊,誰也沒有看。
看到唐詩這個樣子我真的害怕了,抬頭用兔子眼望向小苑,用整張臉向她寫滿了一句話:我們走吧?走吧!
小苑看到唐詩那個反應的時候好歹還吐了一下舌頭,可是當她看到我這副慫樣的時候差點樂了,笑著轉頭衝唐詩揚了一下下巴:“哎,走吧。”
唐詩沒有回答她,隻是毫不猶豫的站起來去門口換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