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說的考察法,指的又是什麼呢?古時代詢問事情、考核言論,二者並重。近來各衙門辦事,小的依照舊例,大的請示聖旨。無法看出辦事人員的才識謀略,這就需要在言論方麵對他們進行考核了。而召見他們應對陳言時,由於皇上近在咫尺,又不宜花言巧語,喋喋不休,這就不如通過奏本考核他們了。國家製定條例,京內的九卿及各個科道,京外的督撫及各個藩臬,都有進言事情的責任。各省的通員,不許專門寫奏折謝恩,隻準專門寫奏折議事。然而,十餘年來,九卿竟無一人陳述時政的得失,司道竟無一份奏折論議地方利弊,大家都保持沉默,一時間形成這樣的風氣,真讓人搞不清是什麼原因;科道偶爾也有上疏,但從沒有一句涉及國君德行盛衰的話,沒有一份彈劾大臣過失的奏折,難道當朝的國君都是堯、舜那樣的國君,當朝的大臣都是稷、契那樣的大臣嗎?一時間形成這樣的風氣,也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我考核本朝以來,進言匡正國君德行的,袁銑用寡欲規勸具有崇高德行的仁宗,都被充分地采納,至今傳為美談;彈劾大臣的,如李之芳上奏彈劾魏裔介,彭鵬上奏彈劾李光地,後來這四人都成了名臣,至今也傳為美談。自古以來,直言不諱的情況沒有比我朝更盛的。如今皇上您剛剛即位,就又特地下詔求言,飽含仁義的言辭,使我讀後拍手起舞,感激流涕,這實在是升平的景象啊。然而我有些過分的憂慮,看見皇上您求言非常急切,恐怕眾位大臣紛紛入奏,或者上疏陳述各種政務,其中有許多相同的地方,時間長了,您不免會產生厭煩心理;彈劾大臣,害怕助長相互攻擊的風氣,時間長了,您又不免會產生厭煩心理。我的意思是希望皇上您堅定心意,借奏折作為考核人才的工具,永不產生膩煩心理。涉及相同的,不必交大臣討論就行了;攻擊過度的,不必抄發就行了。除此以外,就隻看它有利,不看它有害。人都習慣於舊有的常規,大部分人有很多顧忌,如國君德行的盛衰,大臣的過錯,若非皇上再三誘導他們,使他們討論,誰願輕易去犯“天下之大不韙”呢?如藩臬上朝奏事,道員呈遞奏折,雖有固定的條例,卻長久不遵照實行,若非皇上再三督促他們發表言論,誰又敢標新立異,以至觸怒督撫呢?我也明白,京內京外,大大小小的人物共同進言,即使輕浮虛偽的人,也可能夾雜其中。然而沒有根據的言辭,隻能販賣一次,而不可能故伎重演,明鏡高懸,它難道能逃脫嗎?如今考核九卿的賢與不賢,隻憑召見時的應對;考核科道的賢與不賢,隻憑三年的京城考察;考察司道的賢與不賢,隻憑督撫的評語。如果讓每人都發表見解,相互比較參證,難道不更為核實嗎?我所說的考察法,大概就這些方麵了。”

以上三種方法相互依賴,同時實行,互不違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