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樓下,王大連看見白玉龍屁股後頭跟著個小道士,眉清目秀,林下風氣,看這身子骨應該是個女子,大為奇怪,又略一思忖,莫不是從白鶴道觀裏下來的?以前白霑渝帶他上去過一回,跟白鶴道長有過一麵之緣,道士下山,不同尋常呐,於是施禮問道:“小先生,白鶴真人可安好?”
“他老人家好得很。”
“自上回一別已有好幾年,沒想到今日得見小先生,都長這麼高了。”
“哦,我記起來了,那回你是跟白伯伯上山的,叔叔好。”
“來,上車吧,一起去看望白伯伯。”
到了監獄門口,曹一角已在那候著,老遠就笑眯眯地揮手示意,待下得車來還多了一個小道士,甚是意外,王大連作了介紹,曹一角客氣地請他們進去,王大連在車上就跟白玉龍說好了見白霑渝的時候他先回避,省得尷尬。
這是一間特殊的探監室,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靜靜地坐著,他被告知有人來看他,監視的獄警也被支開了,當白玉龍和澹台秀梅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白霑渝激動地站了起來,總算盼到兒子來了,在牢裏隻聽到過一回兒子的消息,一直擔心他會被仇家找上麻煩,一看兒子傷痕累累心如刀割,又見他渾身透著男子氣概不免欣慰,這孩子長大了,白玉龍隔著厚厚的玻璃看到父親滿頭的銀絲竟說不出話來,鼻尖酸楚,眼角濕潤,倆父子一動不動地凝視著,恍如隔世,還是澹台秀梅開了口,說道:“龍哥哥,抓緊時間跟伯伯說幾句話吧。”白玉龍拿起了話筒,白霑渝從口型上判斷出意思,他向澹台秀梅點了點頭,行注目禮,也拿起話筒看著兒子,問道:“玉龍,你咋個受傷了?”
“一點小傷,冇得關係。”
“不要接危險的任務。”
“警察就是危險的崗位。”
“不要讓爸媽擔心。”
“我長大了。”
“有時間多看看你媽。”
“媽媽很好。”
“跟我講講你的工作。”
“王局長說要升我職位。”
“噢?咋個職位?”
“不清楚,還有可能是跳級。”
“有出息,好好幹,白鶴真人下山了?”
“他帶來一個消息。”
“哪方麵的?”
“舍...不得走吧,他冇有見到爸有些惋惜。”
“噢?”白霑渝看著兒子意味深長地說道:“俟河之清,人壽幾何?白雲蒼狗,癡鼠拖薑。你懂了嗎?”
“貪多務得,細大不捐。皮裏陽秋,沉默是金。”
“把傷養好。”
白霑渝掛下了話筒,他的臉色有些凝重,一聲不響地自個進去了,白玉龍看著父親的背影瞬間淚眼欲哭,見父親已去,便和澹台秀梅來到約定的地方找王大連並沒有看到人,過了一陣他和曹一角才過來,隻是客套幾句便告辭了,在路上王大連隨意地問道:“小先生,白鶴真人這次下山要多久回峰頂呀?”
“師傅仙遊少則半月,多則兩月。”
“唉,可惜。”
“隨緣。”
“我也替你白伯伯可惜啊,難得下來一次互不得見,真人有咋個口信捎給他麼?”
白玉龍連忙接過話題,說道:“老人家聽說我爸在牢裏又是搖頭又是歎氣,大失所望,還告誡我以身作則、吸取教訓。”澹台秀梅一下就反應過來了,也跟著道:“師傅很生氣,丟下我不管仙遊散心去了,我現在想回道觀裏又認不得路。”白玉龍道:“我送你回去。”他們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把節奏帶歪了,成功轉移話題,王大連隻聽著沒有再問什麼,因為聞小婭不在同一個監獄,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找了個借口推脫下次去探,白玉龍強忍著思念,其實他到現在還不敢承認母親犯法的事實,這份內心的脆弱容不得半點碰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