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真的扭頭就走,一下也沒有停留。
王副校長愣在那裏,半句沒有回過神來,最近遇到的學生怎麼都這麼怪?前些天來了一個看起來城府極深的小夥子,今天又是他,這些家夥都是怎麼了?王副校長當然沒有想到,他一生當中,最為特別的兩個學生,出現在同一個時候。
男人能不能哭?當然能哭,哪個王八蛋說的男人不能哭?咱老祖先不是都說了麼,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司徒大衛就哭了,一出教學樓就哭了。別以為他是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悔恨,這人的字典裏麵沒有後悔這兩個字,隻是他覺得壓抑,覺得害怕,明知道有人在整他,可他卻一點防備也沒有,而且到現在也不知道是誰,雖然懷疑張少宇,可並沒有什麼證據表明是他幹的。
難過就在這一點,對方比他高明。
“我發誓,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幹的,老子非弄死他不可!”很可惜,他這句話,直到死,都沒有實現過。
到宿舍樓以前,他擦幹了淚水,該去跟那些朋友告別了,不能讓他們看到自己這個樣子。男人就得有個男人的樣子,要走,咱也走得灑脫一些。
就不提離別依依,互訴保重這些話了,三年的同學,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感情,即使沒有,在離別的時候,也會憑添幾分惆悵的。總之吧,司徒大衛在寢室裏呆了整整一個下午,才得以脫身。
能送的東西,都送給同學,收拾起衣服,帶上必備的東西,他果真灑灑脫脫的走了。一出宿舍樓,他看到兩個人,就站在對麵女生宿舍下麵。一個是張少宇,一個是楊婷瑤。兩個人都站在對麵,看樣子很親昵,時不時挨在一起說說悄悄話。命運總是安排一些巧合給人們,如果沒有這些巧合,這個世界該是多麼的無趣啊。
很難用語言來形容他現在的心情,想來想去,也就一個字,亂,盤根錯節似的亂。
張少宇也看到了司徒大衛,沒有絲毫的錯愕,沒有絲毫的意外,小聲對楊婷瑤耳語了一句,笑著迎了上來。
“司徒,要走了?”張少宇站在他的麵前,笑著打量著他。
司徒大衛當然不甘示弱,輕鬆的笑了笑:“對啊,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麼?”張少宇並沒有否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極其滄桑的口吻說道:“唉,你一走,我可就寂寞不少了。得,出去好好幹吧,我有預感,我們以後一定會再見麵的。”
司徒大衛的臉,一下子掛了下來:“張少宇,我他媽真是小看了你。你行,這事兒不需要證據,我知道肯定是你幹的。現在,什麼也不用說了,咱們走著瞧!”司徒大衛其實倒不是很肯定,隻不過是試試他而已。
張少宇衝著他伸了大拇指:“是個男人!我等你!”說完,伸出了右手。司徒強牙關咬得格格作響,但還是強忍住心中的怒火,伸出手去,兩個人握在了一起。就是這一握啊,成就了兩個一生的仇人。
“保重。”張少宇正色說道。
“保重你X!”司徒大衛同樣很正經的說出了這四個字。張少宇臉上突然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好像他所希望看到的,不是這樣。在他的印象裏,司徒大衛走的時候應該是瀟瀟灑灑,從容不迫,這樣才是他張少宇的對手。
“他去哪兒?”司徒大衛走了以後,楊婷瑤問張少宇道。
“去找資本了。”張少宇笑著回答道。
司徒強被勒令退學這件事情,很快便被人們遺忘了,而那個帖子的事兒,也沒有人再提及。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要過,快學習的忙學習,忙畢業的忙畢業,沒有誰有那麼多的空閑來管這些閑事兒,一切好像又恢複了平靜。
張少宇仍舊上著他的班,網吧的生意仍舊很好,得空的時候,他仍然會去那個網站上看看,JAY繼那首歌得獎之後,又寫了好幾首風格迥異的歌曲,同樣在網站上受到了網友的追捧,可卻沒有見網站在首頁給他推薦,也沒再聽他談起什麼買斷的事兒。
而起先被買斷版權的那首歌,好像也沒有了下文,不知道被站長賣給哪位天王了。
離畢業越來越近,大三的學生們已經開始謀劃著出路。李丹說,他想去沿海一代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工作,而劉磊想回縣城去,聽說有個什麼親戚在縣教育局,可以把他弄去教書,梁進不言不語,可張少宇知道他自己心裏有數。
啊,真是應了那句話啊,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高中同學又怎麼樣,大學再同學又怎麼樣?到底還是要分開的。隻等那頓散夥飯一吃,大家就各奔東西了,以後能不能再見麵,那就得看緣分了。幾個兄弟都問張少宇的打算,他說還沒準兒,得看看再說,先在網吧幹著呢。
兄弟們批評他心無大誌,張少宇笑而不語,楊婷瑤跳了出來:“誰說我們少宇胸無大誌?總有一天,他會證明給你們這群勢利眼看的!”
哦,對了,還有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兒。張少宇的工作變了,他不再是守夜的網管了,因為他的技術還過得去,對於網吧的日常維護已經相當熟悉,陳叔又請了一個小夥子來守夜,而張少宇的工作,則改成了白天,並且很自由,不一定要你時時刻刻呆在這兒,隻要有問題的時候出現就行了。
張少宇當然明白陳叔這麼做的意思,一來,是對自己的一種獎勵,二來,陳叔所學畢竟有限,張少宇去的這一個月,網吧的維護都是他幹的。張少宇去之前,網吧用的是WIN98係統,為什麼不換?因為陳叔不會,張少宇一去,花了兩個小時,在一台機子上在做了一個XP係統的GHOST鏡像,花了半天時間,網吧裏所有機子都換裝了XP。
這手看起來簡單,可陳叔就不會。所以,他心甘情願的退居二線了,把網吧交到了張少宇的手上,並且在網吧的一角落裏,專門給張少宇弄了台機子,稱為技術網管專用機。
“陳叔啊,我琢磨著咱們網吧弄一個電影服務器吧,多下載一些熱門的影片和綜藝節目,相信能吸引不少人。”張少宇這會兒正跟陳叔坐在網吧外麵的平坪上聊著天。
陳叔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這些事兒你自己決定吧,隻要對網吧有好處的,我都沒意見。以後不用問我了。叔還不相信你麼?”
張少宇笑著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走進了網吧。服務台前,坐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個頭不高,但長得挺結實,濃眉大眼,一副敦厚相。他叫唐奎,新來的守夜網管,人老實,不多說話。對張少宇倒是相當的尊敬,張少宇一來上班,他必起身相迎。
“小唐,沒什麼事兒吧?”張少宇扔過一支煙,俯在服務台上問道。唐奎點了點頭,裂嘴對張少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