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警車離去的,是我的父親。我永遠忘不了,他上車前望著我的那個眼神,以現在的理解能力來說,那應該包含了歉疚、不舍以及所有的無奈。
“微微,起床了,再不起來要遲到了哦。“
這個用恬淡的話語,一臉溫柔喊我起床的人,是我的姑姑。
打從我的父親被帶走以後,我就被我的姑姑——我人生中給我的關愛最多,卻不是最讓我感動的人——沅媛,牽回了她的家。
在這個家裏,我一待就是五年。後來幾經輾轉,我已經不記得我去過多少地方了,當然,我指的並不是我和多個家庭生活在一起,隻是對於年幼的自己,一種微微的心疼。
思及這二十幾年的生活,我想最多的應該是獨立更生,這也練就了我自強、不息、堪比小強的頑強生命存活力。當然,有時我也會悲觀的想,也許,我是被所有人遺棄,自生自滅吧。
我不知道別的孩子,在童年、青春期,是如何瀟灑的。我隻知道,我的童年是灰色的,我麵對的所有小朋友,都拿異樣的眼神望著我。很多時候,我都不敢去學校的廁所,我怕,怕在那裏獨立的隔間中,聽到別人的指指點點。
“看,就是她,她爸是殺人犯。”
“啊?好恐怖!她會不會殺了我們啊?”
“噓,別給她聽到,她會報複我們的。”
..
雖說是童言無忌,但是這些話,就像一把把尖銳的刀子,狠狠的紮在我的心窩子裏,伴隨著我的成長,不死不休。
“小然,你不能帶著微微一起玩麼?你看微微每天在家多無聊啊。”
“我不要!她就是喪門星,誰跟她玩誰倒黴!”
“你這孩子,聽誰瞎說啊?!”
“哪裏是我瞎說,大家都這麼說的,不信你去聽聽啊。”
“讓你跟著別人不學好..”
伴隨著巴掌擊打的聲音,是喊我喪門星的比我大兩個月的我的表姐——安然,歇斯底裏的哭聲,施暴者則是我到如今都膽怯的姑父——安誌遠。
很多時候,我是感激他的。也許是他教授的高修養,總是在我最無助的時候,給予我無言的幫助與支持。
就像現在,看著已經在他們家待了兩年,卻依然顯孤僻性格的我,他總是想法兒讓我往人堆裏湊,雖然效果顯而易見的可憐,但是他卻從不放棄的堅持著。堅持到最後,往往是安然早已跑遠,獨留安靜——小我兩歲的表妹,拉著我的衣角,怯怯的安慰我。
“微微,小然走了,我在家陪你吧。”
這就是在我五歲——灰色人生開始的階段,陪伴了我五年的家庭中的所有成員。
溫柔賢淑,待我如己出的姑姑——沅媛。
學識淵博,嚴肅又給予我寬容的姑父——安誌遠。
略顯刻薄,視我為喪門星的表姐——安然。
膽小怯懦,事事以人為先的表妹——安靜。
——請原諒我,以這麼尖酸刻薄的詞語,來形容我的表姐和表妹。她們的性格,決定了以後的路,實在不是我為人挑剔。
原以為,我的一生將在這樣的家庭中,這樣一群人中不死不活的繼續著。誰曾想。。
一切改變應該從五年級的暑假開始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