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羅飛凝眉思索的時候,科員譚靜已經把涉及李俊鬆的糾紛和投訴資料整理好了。羅飛接過資料略略瀏覽了一遍,發現王景碩和許明普的事情在上麵都有記載。他拿起一支筆把王景碩那條給畫掉了,然後把資料轉交給尹劍,吩咐說:“把這裏麵涉及的人排查一遍,看看有沒有可疑對象。尤其對這個許明普,還有他的兒子,要作為重點排查對象。我要知道他們的職業、性格、口碑,以及在案發時間段的活動證明。”
尹劍點點頭,拿著資料安排人手去了。這邊羅飛又繼續向肖嘉麟展開詢問:“醫患方麵的事先這樣吧。再說說同事關係,李俊鬆有沒有和哪個同事產生過激烈的矛盾?”
“同事之間的矛盾?”肖嘉麟自嘲地笑了起來,“那就得說我了吧?是我把李俊鬆的飯碗給砸了,他肯定挺恨我的。”
“可你沒有理由去報複他。我說的矛盾,指的是有沒有誰對李俊鬆心懷怨恨?”
“你要是這麼問的話……”肖嘉麟沉吟道,“我還真想起一個人來,但我不知道說出來合不合適……”
“沒什麼不合適的,現在是警方在探案,想到什麼說什麼。”
肖嘉麟便吐出了一個人的名字:“病理科主任,柯守勤。”
“柯守勤?他和李俊鬆有過節嗎?”
羅飛對這個人物印象頗深,尹劍更是對其產生過懷疑。現在連肖嘉麟也提到了這個人,這顯然值得關注。
肖嘉麟回答說:“他和李俊鬆是情敵。”
“哦?”
“柯守勤、李俊鬆還有莊小溪,他們三個都是醫學院畢業的。”肖嘉麟進一步解釋道,“李俊鬆和莊小溪是一屆的同學,柯守勤則是他們的師兄。柯守勤一直愛慕著莊小溪,可是莊小溪卻喜歡李俊鬆,這兩人畢業之後就結了婚。但是柯守勤並不死心,他非常看不起李俊鬆,覺得莊小溪終究會離開對方的。所以他一直單身,期待有一天能取而代之。”
柯守勤對莊小溪的確有一種超乎尋常的關懷,這一點很容易看出來,不過——羅飛說出自己的判斷:“好像莊小溪始終沒有變心吧?”
“這我就不知道了。”肖嘉麟停頓了一會兒,又說,“我隻聽說莊小溪前一陣在和李俊鬆鬧離婚,但李俊鬆死活不同意。”
羅飛目光一凜,他明白對方的潛台詞。
“不管怎麼樣吧,柯守勤對李俊鬆的敵意還是很深的。上次王鈺死亡那件事,如果不是柯守勤捅出來,也不會惹出這麼大的麻煩。”肖嘉麟越說越來勁了,看來他之前所謂的“不合適說”純粹就是擺個態度。
羅飛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那事還和柯守勤有關係?”
“就是柯守勤做的死亡分析報告。”肖嘉麟開始詳解此事,“他是病理科的主任,如果病人死亡,對死亡原因又存疑的,就會把屍體送到他那裏解剖,找出原因。按理說像王鈺這樣的病人,早就隻剩下半條命,死了也就死了。可是王景碩卻不肯善罷甘休,一定要我們解釋清楚人是怎麼死的。那就隻能送到病理科做解剖了。本來都以為是走個過場,隨便找個合理的死因對付過去就行了嘛。王鈺本身是腎病手術入院的,就說腎衰竭,或者其他什麼並發症導致死亡,家屬也不能說什麼。可是柯守勤在報告裏給出的死因卻是呼吸係統衰竭,這不就麻煩了嗎?”
“為什麼麻煩?”羅飛對醫學知識不太了解,所以要問得詳細一些。
“王鈺上著呼吸機呢,一天兩千多塊,就是用來防止呼吸衰竭的。結果人恰恰就是因為呼吸衰竭死了,這裏麵當然就有問題了。”
“哦,所以王景碩就借機鬧起來了?”
“對啊。”肖嘉麟道,“他這一鬧,我們就必須展開深入調查了。像王鈺這樣的重症病人,整套護理係統都配備了電腦記錄儀。於是首先就查詢出事那天晚上的監護記錄,結果發現呼吸機有將近半個小時沒有工作,正是這半個小時導致了王鈺的死亡。這下這件事的性質就徹底變了,成了因呼吸機故障而導致的醫療事故。”
羅飛“嗯”了一聲,這裏麵的邏輯他算是聽明白了,不過他還有一個疑問:“既然是呼吸機的故障,為什麼要李俊鬆負責呢?”
“因為李俊鬆就是那天晚上的值班醫生。”肖嘉麟說道,“像呼吸機這種儀器,沒日沒夜地開著,偶爾出個故障也是難免的事情。隻要值班醫生及時處置,就不會發生病人死亡的嚴重後果。可是那天呼吸機一停就是半個小時,李俊鬆不僅沒有及時處置,甚至還刻意隱瞞了這個事實。他的責任能不大嗎?”
“那後來他自己怎麼解釋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