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歸返(2)(1 / 3)

我盡量使自己的感情顯得真實,調整了語氣道:

“拚命地找你,可一點線索也沒有……”

接著我又向月子敘述了那以後的經過,我攔了輛車子,請求司機將我帶回巴黎,馬上去日本駐法國大使館報案,以後又與日本聯係……我有些結結巴巴地說著,月子隻是將臉輕輕地避開我的目光,不置可否地聽著。

“真沒想到,來巴黎旅遊會碰到這樣的事情……”

“……”

“你爸爸和媽媽也來了巴黎,我陪他們去那森林看了現場……”

一瞬間,月子的表情有了些變化,但還是沒有說話。

接著我又拚命地保持著情緒,說起劫持犯怎樣要錢,如果報警就要殺她,怎樣與她父親商量,拿了錢趕到巴黎,怎樣與暴徒交涉,等等等等,一口氣將早已編好的話都說完。

奇怪的是我在說這些話時,月子一直無動於衷,當中甚至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好像閉目養神一樣。

也許她知道我說的一切都是瞎話?不可能的吧,我自己安慰著自己,但心裏還是相當得忐忑不安。

“那以後,你被他們帶到什麼地方去了?”

“……”

“是監獄什麼的地方,關了起來?”

“不是的……”

月子突然矢口否認,接著又直截了當地說道:

“城堡!”

“城堡?”

我詰問道,月子的口氣稍微地平和了一些:

“並不是什麼可怕的地方……”

“那麼,在什麼地方?”

我已不知去了幾次了,但還是顯得十分驚訝地問道:

“在那裏生活過得怎樣?”

我又緊逼了一句。月子終於深深地歎了口氣,換了一種哄孩子似的口氣道:

“別再問了,人家好容易回來。”

確實不錯,現在問這些問題也許對月子來說是太殘酷了,而且對我們夫妻來說也沒有什麼益處。於是,我停住了發問,月子好像就等著我住嘴,馬上站起身來,眺望著窗外的夜色,喃喃囁嚅道:

“喂,出去散散步好嗎?順便吃些東西。”

老實說,我一直都揣摩不透月子的心思。恢複了自由感到高興呢,還是心裏仍有什麼擔心的事情?然而對我來說重要的是知道月子對我是怎樣認為的。一開始在公園裏看到她時,她是很激動的樣子,一下子撲上來抱住了我。這使我很是高興和快慰。但那以後的一係列表現卻使我迷惑不解了。回賓館馬上躺到床上去,也許是太累了,可她始終不說一句話。以後被我追問著,說出來的話又是冷冰冰的。當然我的問話對她來說並不是件愉快的事情,但七十五天不見,在自己的丈夫麵前至少要有點高興的表現吧。這當然隻是我單方麵的希望,月子也許剛剛回來,心理上還沒適應調節過來,所以才表現得這麼冷冰冰的。我盡量為月子找著理由,拿電話打通了我預定好的餐廳。

月子在我打電話期間,也一直臉朝著窗外,等我準備好了,她才一聲不響地跟著我出了賓館。

這次我沒租汽車,所以出了大門便要了輛出租車。去的地方是斯德島前麵的聖·米歇爾廣場附近,我們在那裏下了出租車。

這裏離拉丁區很近,是巴黎最古老的街道之一,街道上有不少出版社、舊書店,一些高級時裝店和明信片的專賣店。我預定的餐館就在這老街轉角處的一幢房子的二樓。

在日本,明晚就是聖誕夜,一般熱鬧地區的餐館什麼的今天肯定擠滿年輕人。那麼巴黎也一定相同,所以我特意找了這裏老街的餐館,為的是離熱鬧遠一些,果然餐館裏並不顯得嘈雜。我們進去後在左麵靠裏的地方找了張桌子,這是我久違了的與月子麵對麵地坐著用餐,於是先要了表示祝賀的香檳酒。這當然是祝賀月子平安歸來。本來想好了不要太鄭重其事的,但酒杯拿到手裏,心情又十分興奮起來:“祝賀你平安歸來!”我這麼很是鄭重地向月子表示著祝賀,月子也好像有些感動了,目光中含著深情,點著頭將酒杯湊到了嘴邊。

本來月子是不太善飲的,但想到她在城堡裏大概已經得到了鍛煉,於是在酒單裏找了一下,挑選了一瓶1989年產的“昂布裏翁·城堡”。站在一旁的嘴邊留著胡子的調酒師由衷地歎服道:“您真會點酒啊!”

在賓館時月子說她不太想吃東西,所以我便為她點了前菜,法式鯛魚刺身,和正菜的清燉野鴨腿肉,又為自己要了法式鬆茸煎蛋和烤小羊排。

這樣兩人麵對麵地喝著葡萄酒,心情總算有些輕鬆下來,我向月子解釋說,這店是我巴黎的朋友介紹的。月子也仿佛對這店的氛圍很稱心,抬頭看著天花板上橫著的一根根粗大的橫梁,不由感歎道:

“這店是有相當的年代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