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們在操場集結點名時白向雲又做了一次被人觀賞的猴子。他那勉強掛起的笑容讓犯人們議論紛紛之餘都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絲佩服。隻有道友成對上他的目光時心虛的避開,腳步也有意無意的向身邊的郭老大挪了挪。
而郭老大卻是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
點過名後,犯人們都一隊隊的開出去又開始了新一天的勞作。監區頓時冷清下來,除了偶爾走過做後勤的犯人和各分隊的值班事務犯外,隻剩下越來越白、越來越熱的陽光照著白向雲和這個水泥球場。
隨著太陽的越升越高,早晨的空氣也慢慢熱起來。白向雲的雙肩和手腕越來越緊的拉扯也讓他倍感疼痛,額頭也開始慢慢滲出了汗珠。
在幾次盡量伸長雙腳也無法接觸到地麵的努力後,白向雲終於放棄了這樣的嚐試--每一次努力都會讓自己身體微微晃動,而雙肩和手腕也會更加疼痛幾分。
他就這樣離地五寸的虛虛垂吊著,不敢言也不敢動。垂下的目光看著水泥地麵近在咫尺,卻也隻能心中興歎。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白向雲的第一滴汗水在經過漫長的交彙積聚後,終於滑過臉頰和下巴,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輕輕的滴落地上,瞬間後就被已經讓陽光烘熱的水泥地麵吸收蒸發掉。
白向雲覺得雙肩和手腕的疼痛慢慢被酸麻代替,腋下的韌帶已經沒了感覺。而腰部和雙腿卻愈加沉重,胸腔的呼吸也沒那麼順暢了。
“道友成,你他媽的等著,看我以後怎麼玩死你。”
白向雲心中瘋狂的嚎叫起來。
正在地裏給蔬菜施肥的道友成猛的打了個寒顫,偷偷看了看正在以鋤頭拿雜草出氣的李刀,向一邊的郭老大使了個眼色。
“做事。”郭老大沒理他,自顧自的吸煙。手中盆子裏裝的肥料沒少一點點。
日上三杆,太陽愈加毒辣起來。白向雲被吊在籃球架上已經兩個多小時。
這時他的雙臂和手腕已經完全失去了感覺,手掌和十指也因為長時間血液流通不暢而變得紅紫,雙腿也讓他覺得重逾千斤,腰骨仿佛已經完全凝固,囚衣早已被汗水濕透,粘乎乎的貼在身上,而全身每一個位置的汗水在火熱陽光的作用下還在不停的冒出。
白向雲現在不是不想動,而是已經沒有什麼力氣動了。早餐沒吃自不必說,除了早上漱口外,他連水也沒進過一滴。饑餓加上幹渴讓他在肚子裏咒罵的力氣也省了下來。
在他的記憶中,自小至大他還從沒受過這樣的苦。在部隊進行野外生存訓練時雖然環境也很惡劣,但至少還能從樹葉中擠點汁出來解渴,布機關捉些野味來充饑。
這段時間奉命看守他的值班事務犯隻走近來看看過他一次,見他的樣子搖搖頭沒說什麼的又走開。在他已經渡過的數年牢獄生涯中,他見過好幾個人被這樣“蕩秋千”的,白向雲現在的情況和別人對比起來還不算嚴重。
警司隻是叫他注意看著而已。隻要“蕩秋千”的人沒有什麼嚴重的隱性疾病--有嚴重病症的人除非在入監體檢時檢不出來,不然監獄會拒收--這樣不吃不喝的吊一天是死不了人的。
太陽越升越高。汗水還在不停的臉上、腋下、大腿流下的白向雲覺得自己越加虛弱了,甚至他覺得自己想抬頭看看操場邊有專人七天一修整的九裏香都有些困難。咕咕直叫的肚子也在不斷消磨著他的意誌。
“我一定要挺下去。”白向雲在心中暗暗的鼓勵自己:“白家沒有孬種。”
勉強的抬起頭來,白向雲用力的睜開眼睛看向四周,但看到的隻是一片重影--自己快要暈眩了。
他用力的甩甩頭,想將暈眩甩開,卻又因此而帶動身子微微晃蕩起來,頓時渾身傳來一陣直鑽心骨的火辣刺痛--好象每一個毛細孔同時被針刺一般。
他知道這是因為自己脫水的原因,再這樣下去的話,自己隻有中暑昏迷一途。
“我不能昏過去。絕對不能!”
白向雲心中這樣對自己說著,用力的動了動感覺已經有點不受自己控製的雙手。
繩子又晃蕩起來,捆綁著他手腕的繩結不斷的和他的手掌摩擦著,而雙肩他也努力的收縮、放鬆。
好一陣後他終於感覺到了手腕和雙肩傳來隱隱的痛楚,輕輕的刺激著他快要麻木的神經中樞。
白向雲心頭一喜,閉上眼睛,慢慢的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將注意力完全放在肩膀和手腕,用心的體會著每一條肌肉的收縮伸漲,不斷的微微調整雙臂扭曲伸縮,以便讓氣血更加暢順的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