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多或老或少的犯人在寬大的操場上伸手展腿的做著監獄係統自成一套的體操,那種前後左右都是人和尚算整齊的隊伍讓白向雲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學校生活。
“監獄又何嚐不是一所學校呢?!”白向雲一邊活動著一邊想,自己這半年來還真的學到了不少東西。
散隊後,白向雲和李刀在操場上慢慢的踱著步--馬上去洗潄的話就要和人擠了。反正還有點時間,然後還要吃早餐,他們也不急在一時半刻。
“李刀,你有沒感覺到有點渾身無力的樣子?”白向雲一邊拿捏著自己手臂上的肌肉一邊說。經過一夜休息,火辣辣的疼痛基本消失了,但昨天曬了一天的皮膚明顯黑了許多。
“老大你也有這樣的感覺?”李刀停下腳步望向他:“我還以為是我一直懶惰,昨天卻沒停過手的原因呢。”
白向雲搖搖頭:“以我們的體格來說,昨天的勞動量並不大,應該不足以讓我們的身體產生這樣的後果。”
“那是為什麼?”
“不知道……”白向雲再次搖頭:“剛剛做操的時候,我發覺自己的反應都遲鈍了好多。”
“應該是我們近來的活動量太少了,骨頭都朽了吧。”李刀嘎嘎笑起來:“太舒適的生活還是有害處的,不過以後我們會慢慢恢複過來,你擔心什麼。”
白向雲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回到監倉,白向雲拿出昨天在商店買的電動胡須刀想修整一下自己的麵容。拆開包裝他才發覺,這東西就和街上路邊攤上賣的幾元錢一個的垃圾產品沒什麼區別,但包裝上的標識分明是名牌產品。再看看購物單,竟然要一百二十元。
白向雲翻來覆去的研究了好一會,終於確定這不但是偽造還是劣質的產品,叫住正好經過身邊的老梁問道:“這裏也賣假貨?”
“是這樣的了。”老梁聳聳肩,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白向雲輕笑起來:“如果我想舉報的話不知道該向誰說,而且……又該誰來這裏打假呢?工商局應該不會到這裏來吧?!”
聽到他的話的人都笑了起來。
“在懲罰犯罪分子的地方縱容甚至幫助犯罪。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白向雲按動開關湊上下巴……還好,總算能刮去胡子碴,隻是效率低了點,也覺得有點扯肉。
呲牙咧嘴好幾分鍾後總算刮完了胡子,白向雲走到門口靠牆的架子前,正要拿東西洗臉刷牙,突然發覺放在自己杯子下方的塑料桶不見了,而桶裏還放著他的洗衣粉和洗發水(為了不讓發根長期缺失營養,長年保持光頭的犯人們也會用洗發水)。
他以為是誰暫時拿去用了,沒有在意。在看守所時他就聽吊眼四說過,監獄裏的“三無”人員(無親屬接見、無親屬彙款、無親屬書信)不少,而政府發的幾塊零用錢是不可能夠買日用品的,所以這些人常會“拿”別人的東西為己用,沒什麼奇怪的。在看守所時這樣的事情也不少見。當時他就想過,偷也是犯罪吧--那怕僅僅是一塊香皂,在看守所和監獄這樣打擊犯罪的地方滋生犯罪,真不知道這筆帳該怎麼算。
因為犯罪而入獄,而又因為入獄而迫不得已的再次犯罪,這責任究竟又該誰來承擔?如果要判罪的話,又該誰來判決呢?
刷牙回來,白向雲還是沒見到自己東西歸回原位,心中不由有些惱怒:用用也就罷了,竟然還要吞了自己的。
一隻桶,一包洗衣粉,一瓶洗發水,對他來說即使再貴也不過是九牛一毛。他隻是覺得氣不過,這就和自己剛進看守所時馬上被李刀他們欺負一樣的道理:新人就該是被欺負的。
“真當我是好欺負的?!”白向雲可不認同這不成文的規矩。自己的東西幹嘛就讓人隨便的拿走呢?
本著和睦相處少惹麻煩的想法,昨天他低聲下氣了整整一天已經夠窩火的了,現在竟然還讓人知會也不知會一聲就拿自己耀武揚威。
“誰偷了我的東西?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