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這地方自古以來都被稱為蠻荒之地。雖然不比西北那邊真正的夷狄,可朝廷提起西南,都要唾上一聲:“未開化。”雖然在幾百年之後,西南地區會成為當時國家最富庶的地方,那裏土壤肥沃、雨水充沛,農作物一年三四熟,改成過幾次國家首府。可沒有任何水利工程建設之前,西南隻不過是個連年遭受洪災的蠻荒之地罷了。
王光在得知會被派到西南的時候,就沒想過自己能活著回去。他本來就庸碌無為,麵對西南的複雜情況,更是無從下手。底下的官員們為了讓王光跟皇上說兩句好話,便拿出了大把的錢財來賄賂他。原本他們就敢私自征收重稅,現在更是變本加厲。
去年是災年,收成不好還遇上洪災。賑災款被吞了,冬天百姓沒有餘糧,餓死了一些人。今年還沒收成呢,朝廷又開始征收稅務,分攤到大戶身上,又逐步壓在農民身上,本來就過得艱難的佃戶,更是活不下去了。這時有人揭竿而起,直接就反了。
西南官員急忙派兵鎮壓起義,卻有人冒領軍功,殺了普通百姓來充數。這就更激起民怨,起義軍浩浩蕩蕩,揚言勢必要推翻大夏這不仁不義的朝廷。
王光來到西南不過三個月,就已經為朝廷惹了麻煩。他極力想要挽回,卻沒能成功,等叛軍到他居住的府衙時,王光才堪堪接到夏城家中傳來的消息——嫡係子女已經溜了幾個,算是給王光留下根了。當叛軍衝進門的時候,王光一臉平靜的迎接了死亡,留給朝廷個爛攤子。
等文琅知道消息的時候,起義軍已經舉起大旗朝著夏城來了。
朝會上文琅大發脾氣,摘了幾個大臣的烏沙,貶了幾個家夥,然後才下令抽調軍隊前去鎮壓反叛軍。
朝廷的軍隊力量比起民間軍隊要好上太多,原本勢不可擋的起義軍終於踢到了鐵板,被狠狠擋在了山西之外。
“這已經快要到收成時候了,這個時候開始反……”騰洛皺眉,他按按眉心,聽著身邊的姑娘嘰嘰喳喳的跟他科普著外麵發生的事。
文琅不喜歡他外出。
一個本該株連九族的人的後代出現在京中,文琅到底是怕那群迂腐的老家夥借機生事,所以幹脆將騰洛留在了府中。這回的事情這麼大,文琅處理起來頗費頭腦,多日不曾回這裏。
騰洛還是從侍女的口中知道的消息。
“今年應該是個豐年,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出事呢……那大臣是個傻子嗎?”騰洛表示深深地懷疑,能把馬上要收成的百姓給逼得起義,那派出去的王光恐怕不僅僅是屍位素餐了。
——他是鄰國派來的間諜吧?
“不過還好,皇上已經派兵去打那些反叛軍了。他們簡直是無法無天,竟然打著替天行道的旗號,誰不知道陛下是真龍天子。”侍女不敢為那些反叛軍說話,況且她平靜的日子也讓那些反叛軍弄得人心惶惶的,心裏也有點不滿。“再忍一忍,就能吃到糧食米麵,有什麼可反的?真是喪盡天良!”
騰洛聽到這,皺了皺眉。光聽侍女說,到底是不知道外麵究竟發生了什麼,現在已經快要到一年裏最熱的時候了。院中種有竹子,還布置有冰塊,並不如何熱,可……“這樣的天氣打仗,總覺得有什麼……”不詳的預感。
奏折被從桌上扔下去,狠狠地砸在底下人的頭上,年輕的帝王眉眼間帶著怒意,手指蜷縮緊緊捏著。他的眼睛掃過跪著的大臣,最終開口,“倒是給朕說說,他是怎麼把那群人逼反的啊?再告訴朕,這王光是如何讓西南諸官瞞過朕,一直到半月前才讓朕知道寫反叛軍竟然已經攻到山西了?一個個都是人才,你們……”他咳嗽一聲,坐直身體,旁邊的大太監趕忙上前給帝王端了杯茶水。
西南的起義軍和朝廷的軍隊僵持了下來。朝廷派出了三萬人,起義軍共八萬,但整體素質是卻不如朝廷軍隊。有皇帝命令之前,領隊的將軍不想下死手,於是便紮營在此,跟起義軍對峙起來。
炎熱的夏日,蒸騰的暑氣蔓延著死亡的氣息。地麵上的血跡已經幹涸,空氣中一股血腥氣飄散,偶爾還能看到一小截沒被清理的斷肢。
“你身上怎麼起疹子了?”一句調笑聲在軍中響起,瞬間激起了萬分恐慌。
軍中來報,有人感染瘟疫。軍隊常年行走在死亡之間,對這種事的敏感度很高,一提起疹子,整個軍隊都會產生恐慌。
起義軍卻沒有這些經驗,他們常年在泥土中摸爬滾打,根本就不在乎這些小小的疹子,等到那些疹子潰爛化膿,才得知事情的嚴重。
軍隊由於處理妥當,情況還穩定的住,起義軍卻已經是到了每天都要燒屍體的地步了。再加上快到秋收了,他們的意誌已經崩到一個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