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 6(1 / 2)

夜裏,我徹夜未眠,隻要我閉上眼睛,我就會想起奶奶,然後我就會從噩夢中驚醒,汗流浹背的我,靠著枕頭,看著漆黑的,空曠的房間。

我還是一個懵懂的初中生,每天都在緊張的學習中度過,那時候奶奶已經被確診為肺癌晚期,在我看來得病是正常的,人的死亡也是正常的。

確診的那天,奶奶就搬進的醫院,她的子女孫子在圍在她身邊,包括我,當然奶奶是和我們一家三口加上一隻狗狗住的,就連爺爺的靈位也擺放在我們家,前所未有的整齊啊,我心裏歎息著,過年也沒那麼齊人。

那時候奶奶的臉色,還是很好,奶奶是說不了話的,在還小的時候,因為疾病,我不太記得那是什麼病,在醫院把喉結切除了,一直以來,我們都是看唇語,無師自通,這是我一直自豪的能力。

他們在商討著醫院的用費,而我早回家睡了,第二天我還要老早爬起來,繼續準備考試。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家裏的爭執越來越大,我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人,雖然內心會憤憤不平,甚至想有打人的衝動,但我並不會那樣做,太失優雅,天秤座的那份優雅。

爸爸因為心裏常認為媽媽在網上認識別的男人,晚上總是和媽媽打架,而且還是半夜1點多的時候,缺睡眠的我,總在半夜爬起,去勸架,我是偏向媽媽的,她並沒有出軌。

而那時候的爸爸失業,沒錢,精神也十分的萎靡,像得了重病的患者,一蹶不振,再沒有爬起的精神,我很怕別人知道?我家的情況,太丟人,可我總是想跟別人分享我內心的事。

那天中午,姑姑來我們家做客,吃著吃著飯,爸爸突然往地下摔碗,碗破碎的聲音讓在場的人,驚呆了,我從未見過爸爸這樣,大概他是憋了很久吧。

他破口對著我大罵:“你個混蛋,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我親生的,一點他媽都不像我,跟你那個老媽一樣,我懷疑你是野仔,對你就是一個野仔,你個25仔(普通話我不知道怎麼翻譯)……。”說著一堆難聽的話,夾雜著惡毒的髒話,我並沒有出聲,也沒有看著他,他就是把氣撒我頭上,我沒必要理會他。

從小到大,我不喜歡的我會不管不問,甚至直接忽視,但是我還會優雅的作出這些動作。

這次也不例外,我嚼著飯,夾著菜,一口一口的把飯往嘴裏塞,心裏的滋味言語也無法形容,他是你父親,一個生你的養育你的父親,在兒子懂事的時候,說兒子不是親生的,那是什麼滋味?比吃黃連還苦。

隨著他的語言越來越惡毒,我吃飯的速度越快,而一旁的姑姑隻是簡單的說:別說了,吃飯吧。

我還以為她會阻止這一切的發生,然而她並沒有,心裏壓抑的感覺越沉,一塊一塊的鐵塊往心髒的位置壓,我快喘不過氣了,我急需求救,我喊著,大姑姑,大伯伯,甚至是最疼我的二伯伯,二伯娘,如果他們在,一定會替我出口氣,他們並沒有在場。事後我誰也沒提,大概連爸爸也忘記了吧。

最後,我崩潰了,熱淚逃脫了眼皮的欄杆,逃了出來,一直流,一直流,一直流。

我隻感覺臉上有熱熱的液體流出,我拚了命的往嘴巴裏塞飯,嘴巴早被塞得滿滿的,眼淚滲入白飯,進入我的食道,苦澀的滋味充滿了整個口腔,我出不了聲,我也沒想過反抗。

這頓飯,過得特別的慢,怎麼吃,總感覺還有,好不容易吃完,我放下碗筷,慢慢走到廁所,關上門,我蹲在地上,無聲的痛哭著,大力的抽泣著,雙手不斷抹去淚水,皮膚被抹的通紅,我並沒有停止手中的動作。

我濕了一下毛巾,冰冷的毛巾止住我的眼淚,但消不去我紅腫的眼皮。

我再洗把臉,然後優雅的走回房間,鎖上門,我沒有再哭,但眼睛一直濕潤,那天中午,我隻是閉著眼休息,沒有睡著。

晚上我再次去看奶奶,臉色雖好,但比前幾天差,鬆散的頭發,像失去部分營養,是癌細胞吃了你的營養嗎奶奶?

雖然平時我總嫌奶奶煩,囉嗦,此刻的我,卻有些心痛,她還說會等到我結婚、生子才舍得離開。

我點點頭,微笑著答應她:好啊,我等著,別騙我。

我笑得比哭還難看,我似乎忘記中午發生的一切,回家繼續學習,明天就是一模考試。

我拿起自己寫的複習筆記,開始背誦,我喜歡看著電視背書,我不喜歡安靜的環境,然後他們卻關了電視,沒多久又傳出他們吵架的聲音。

我開始頭疼,就不能停止一天?我明天就要考試了,看來隻是在他們看來我不太重要,我也沒多想他們會把我當成特別重要,我隻是他們舒服一晚附贈的禮物吧。

他們離我隻有10米,而我一直讓自己冷靜下來背書,一晚,我不知道怎麼熬過來的,但我一點知識也沒記住。

當晚12點,他們再次發生爭執,他想用被子捂著媽媽,媽媽突然發出的尖叫聲,讓我立馬驚醒,我跑到他們的床上,爸爸一個勁的抱著媽媽,而媽媽一邊無力的捶打著爸爸的後背,一邊大聲的哭著。我腦子一片空白,我鞋子也沒顧,踩到他們床上,我用盡力氣扯開他們,但爸爸卻像附著在狗狗身上的蜱蟲,死死的抱著,我像發瘋似的,撕扯著他的衣服,用力的打他後背,從來未有的大力,平日我一袋白米也抬不動,今日居然有如此的力量,如果身邊有一個花瓶,我會直接扔他們身上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