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黃昏時分,太陽的餘輝灑在虞國濱海的平原開闊地帶,一縷炊煙從山頭嫋嫋升起,散在天際,化成薄紗似的彩雲——那時華東地區植被還接近於原生態,沒有工業汙染、沒有霧霾……總之,那種美麗的畫麵是現代人無法想象的。
一群男女老少或穿著草裙或赤身裸體地坐在大樹下的草叢裏聽一個老者講故事。時值黃帝後裔陶唐氏堯帝當政,雖然當局三令五申地推行“講文明、樹新風、穿草裙”的社會風尚改良運動,但由於天氣炎熱,很多頑皮的民眾還是不願意穿褲子——畢竟,不久以前他們還隻是猿,猛可地穿起草裙來始終覺得有些別扭甚至做作,草民們覺得穿褲子是上流社會裝*分子的事。
18歲的虞舜此時也坐在大樹的枝丫上一邊聽故事,一邊警覺地放著哨,隨時提防著自己父親的追殺或者可能的蠻夷猛獸的襲擊。先極其簡單地介紹一下虞舜,他姓姚,大名重華,至於其他的方麵在後麵會陸續講到。
老者說道:“天地初立,有天皇氏,十二頭……”,人群中一個分不清是人是鬼的毛頭小夥坐在一堆碩大的幹牛糞堆上反複掰著腳指頭認真地數著,忽然他冷不丁地嚷起來:“不對,你撒謊,人怎麼可能有十二個頭呢!”眾人頓時醒悟,覺得小夥的話有道理,一時議論紛紛,責怪老者不忠厚,老者的臉一下子脹得通紅,爭辯道:“十二個頭有什麼奇怪,女媧還是人首蛇身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坐在枝丫上的姚重華大笑三聲,由於他聲音洪亮再加上坐得高,一下子就成功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當大家不約而同地把目光轉移到虞舜的身上,想聽聽他有什麼高見的時候,隻見他麵色從容,眼神清亮,毛絨絨的臉在夕陽的映襯下顯得黃燦燦地,而似血殘陽此時恰好像一輪光暈掛在他的後腦勺上,眾人從下往上望去,虞舜頓時就顯得像神仙一樣,背後霞光萬丈,一時竟驚得眾人不敢吱聲。虞舜向來喜歡爬到樹上,這樣一來可以享受眾人仰視的目光,另一方麵可以隨時提防父親和其他不可知力量的襲擊。
虞舜坦然地笑完三聲之後,又咳了一聲,隨後一坨濃痰像被彈弓射出的石子一樣,直剌剌地叮在起哄的小夥額頭上,小夥下意識地用手背抹了抹額頭,然後仰著脖子帶著幾分慍怒問道:“你笑——笑什麼……?”虞舜又大笑三聲、咳一聲、吐掉一口濃痰後,笑著高聲解釋道:“所謂十二頭,並非指人有十二頭,而是天皇氏有十二兄弟,別看我們現在的社會已經處於高度文明狀態,但在古時候,人和禽獸沒甚區別,人也都是按頭來計算的……”。
聽完他的解釋,眾人不禁高興得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更覺得虞舜就像天神下凡一般。隻有那個老頭還不太服氣,又再三鼓起勇氣詰問道:“那人首蛇身怎麼說?”。“這個嘛……”虞舜正待辯解,一塊尖石冷不丁地擦著他的劉海飛過,“你個熊日的,好幾天不著家,一堆糞放著沒人挑,跑到這裏來耍嘴皮子!”——隻見姚重華他爹瞽叟一邊罵,一邊揮舞著一根攪屎棍要來捅樹上的虞舜。
原來姚重華剛才隻顧跟眾人辯解,忘了提防連著追打了他好幾日的父親,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攪屎棍離姚重華的*隻有半截大姆指遠的時候,姚重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單腿發力,一個漂亮的鷂子翻身摔在大樹下的人堆裏,也幸虧那個起哄的小夥反應快,眼看天上掉下一團金燦燦的東西,下意識猛地挪身躲開讓姚重華正好摔在他屁股下的那堆幹牛屎上才沒至於摔成重傷。
姚重華顧不上摔得手疼腳疼,回頭瞥見他爹手*攪屎棍又是一招“五郎八卦棍”直搗龍潭捅將過來,嚇得彈地而起,腿腳生風一溜煙地跑掉了。瞽叟自知腿力不及兒子,眼睜睜看著他又一次從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隻得狠狠地把棍子往地上一插,氣得直跺腳。姚重華死裏逃生,自然不敢歸家了。
姚重華的父親瞽叟沒有打到兒子,正在原地生悶氣,忽見不遠處來了一隊衛兵,瞽叟看時,隻見那群人個個生得虎背熊腰、五大三粗,光看他們那粗黑濃密的汗毛就知道他們每個人都必定有極大的力氣。再細一看,原來是皇家衛隊,此時眾人已被衛隊的來勢洶洶嚇得四散奔逃,瞽叟也急欲離去,哪知那群人走到近處後領頭的人用手一指瞽叟說:“就是他辱罵首領,抓起來。”
瞽叟雖莫明其妙,但一見這陣勢早就嚇得腿腳發軟,步子都挪不動了,於是就站在原地讓他們給抓走了,他也不敢爭辯,隻是手裏還死死地抓住那根攪屎棍舍不得丟。
原來當政者陶唐氏的曾祖父黃帝姓公孫、名軒轅,號“有熊氏”,他的子孫也以“有熊氏”自居,剛才瞽叟因為罵兒子“熊日的”被人告密,觸犯龍顏,故此被抓起來了。
其實,論起來“熊日的”原本是瞽叟家族的“族罵”,因為瞽叟原來也是散落民間的皇室後裔,瞽叟的高祖就是五帝之一的顓頊,顓頊是黃帝的孫子,所以算起來瞽叟是黃帝的晜孫和當政的堯帝(黃帝玄孫)是本家族孫的關係。而“熊日的”本來就是有熊氏的“族罵”,世代相傳,到了顓頊那一代,因為兒子窮蟬無能而把王位傳給了侄子高辛,高辛就是堯帝的父親,他們父子倆積極推行社會改良運動,力圖創建文明社會,不僅在內部廢除了聽起來不雅的族罵“熊日的”,還規定廢除“馬日的”、“牛日的”、“驢日的”等通行於民間的“民罵”,違者予以懲罰。於是民間後來隻好又開辟了“狗日的”這一新罵,並流傳至今,至於瞽叟他們家的“族罵”,為了維護皇室的光輝形象隻是被內部傳達指示取消,並未通告於民間,因此散落於民間的皇族支脈並沒有收到內部傳達的精神,也因而一直沒改口頭禪從而導致瞽叟今日冒犯龍威被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