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陳夢雷的臉色看上去很不好,“時下遼東綹子不少,這會眼看清廷勢衰,都掛上了‘義軍’的名號,不過這其中以兩股實力最強,一股是綠林盜匪出身,匪首馬大杆子,綽號‘一枝花’;另一股是正兒八經的義軍,為頭的是三兄弟,號稱‘曹氏三雄’……”
“停、停、停——”林風翻著白眼,“什麼馬大杆子?還‘一枝花’?!難道匪首居然是個女人?……”
“大帥明鑒,”陳夢雷苦笑道,“馬大杆子不是女人,據細作回報,這個人出生盜匪世家,作強盜是祖傳的買賣,至於這個綽號倒也還有個緣由,江湖上傳言,這個人十四歲就被他老爹帶出來跑江湖,因為臉白皮細遭人取笑,此人當即跨馬取弓,連珠箭發,在那人頭頂、左右雙肩、兩肋、胯下分別射了一箭,在其後的板壁上嵌出一個花朵形狀,於是因此成名,人送雅號‘一枝花’!!”
“哦?!這麼拽?!”林風倒有了些興趣,聽陳夢雷這麼說,這個人還真算得上是一個武俠世界的英雄了,“還有沒有別的?他後來怎麼混成了義軍首領?!”
“嗬嗬,這也是英雄時勢,若是在太平年節,馬大杆子最多在深山老林裏當個強盜頭,但此時天下大亂,當初遼東義軍興起之時,他帶人從林子裏殺了出來,首先就搶劫了一個清軍的馬場,之後又屢屢偷襲清廷地方的驛站和輜重車隊,因為他在遼東地麵上很有些名氣,所以打出旗號之後各支杆子紛紛趕來合股,最後還真給他拉起了一支隊伍。”陳夢雷詳細的解釋道,看得出他的情報機構在這個冬天並沒有冬眠。
“而曹家兄弟的隊伍倒確實是實打實的‘官逼民反’——這三兄弟原本是祖大壽家佃戶,平日也就耕幾畝旱地,兼閑時上山打打野物、砍砍樵補貼用度,日子是過得極苦的,老大三十多歲了還沒能娶上老婆,這次三藩起兵之後,清廷在遼東搜拿三藩餘黨,祖家隨吳氏之後被抄,這兄弟也被奪了佃,本來這還夠不上造反,但後來滿清的奉天將軍達克瑪出了個昏招,在抄家之後還下令捕拿這些佃民發配給披甲人為奴,三兄弟走投無路,隻好邀集鄉黨們反了,”陳夢雷笑道,“後來之事不問可知,星星之火瞬息燎原,起兵之後四方來投,而清軍前有我大漢軍步步緊逼,後有羅刹國野人滋擾,無力兼顧之下,竟讓他們也成了氣候!”
“哦?……不對吧?”林風疑惑的搖了搖頭,用審視的眼神看著陳夢雷,“難道這些義軍之中居然沒有三藩的舊部啥的?!”
“這當然還是有的,不過這也算不上‘舊部’”陳夢雷看了林風一眼,隨即低下頭來,小心翼翼的反駁道,“吳三桂等發跡之後,原本跟得緊的將官士卒都隨他去了南方——大帥明鑒,北地苦寒,百姓生計艱難,其後經過順治一朝,許多遠房親戚都舉家南遷投奔故舊,現在留在北方的大都是與吳軍不太親近之人,義軍之中,與三藩有關係的很多,但多是耕種他家的田地,真正跟隨他們從軍作戰的很少,而又能與三藩扯上一些關係的,那就真的是鳳毛麟角了!!”
“靠!!”林風呆了一呆,隨即憤憤的罵道,心道又被汪士榮那小子晃點了,未及細問,陳夢雷又道,“不過眼下打出吳三桂的旗號去招撫,倒也有些效用!——主公可知,舉清廷一朝,遼東一地走出了四位異性藩王,其榮華富貴舉世皆彰,而此刻吳三桂更是自己開朝立國當了皇帝,故遼東百姓羨慕之、榮耀之、且心向往之,所以這次我軍以大周名頭去接洽,馬大杆子和曹氏三雄也都有些意動!”
“那就是有戲吧?——不過我看你的臉色不大對!”林風心中略略輕鬆,隨口笑道,雖然此刻他麵色和藹,但實際上心中把此事看得很緊,對遼東的義軍林風在這個冬天可算是投資了一把,為了拉攏這些反抗清廷的同道,在最寒冷的時候僅王大海部就從山海關撥過去糧一萬六千石、馬料五百車,另外還有不少木炭燃料,而除了這些明賬之外,暗地裏陳夢雷的特務組織更是大舉東進,漢軍的間諜在遼東上竄下跳,簡直是見人就給錢,白花花的銀子送了一批又一批,若這次不能收回投資,那可真就虧到姥姥家了。
“主公……”陳夢雷臉色一變,忽然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卑職無能……卑職此番折了銀子……也……也辦砸了差使……”他咚咚地的磕頭不止,“卑職此番……就是在來向主公請罪……”
林風被他唬了一跳,愕然半晌之後急忙從椅子上站起,攙扶著陳夢雷道,“則震你這是做什麼?!你是我的老臣子了,咱們起家的時候就在一塊拚命,有什麼事值得如此這般?!”他強行將陳夢雷拉了起來,隨手拍打著他身上的灰塵,故做輕鬆的笑道,“不就是不肯受招安麼?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到時候老子用大炮碾過去,叫這幫孫子好看!!”
“主公恢宏,夢雷慚愧!”陳夢雷感激的道,“不過他們也不是不願意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