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2 / 3)

“開炮……開炮……”混亂的戰場上,瑞克古裏古怪的中國話尤為刺耳,連聲巨響,霰彈轟然噴出,鉛子鐵砂如同一把鐵刷,把已被火槍打得稀稀落落的重騎兵轟下馬來,白煙散去,火槍兵們恐懼的看到,數十名全身噴血的重騎兵居然一時未死,拍著同樣血淋淋的戰馬撲了上來,在陣列前提起最後一口氣息,猛拉韁繩,策動垂死的戰馬騰空而起,淩空撲下,密集的槍聲後,半空中的騎兵鮮血狂噴,沉重的屍體壓倒了一片火槍兵。

“……大帥有令……殺敵者重賞……後退者沒收田地、全家斬……”一名軍官嘶吼著手舞長刀,奮力的將馬屍斬得稀爛,拳打腳踢的命令士兵填上缺口。

近兩千重騎兵幾乎死傷怠盡,銅炮出最後一聲怒吼,轟殺了大片騎兵,踏著同僚的重重屍身,最後幾百名遍體鱗傷的重騎兵終於突破了火槍陣型,蠻橫的把人牆撞出一個深深的豁口,然而漢軍的人數實在太多,陣型實在太過密集,在無數層人體的阻擊之後,戰馬終於失去了度,憤怒的騎兵隨手扔掉三米半長的長矛,抽出馬刀四下砍殺。

“拔刀……拔刀……砍馬……砍馬!!……”瑞克瞪著血紅的眼睛,喘著粗氣縱聲長呼,數百騎戰馬幾乎同時翻倒,摔下來的重騎兵能站起的寥寥無幾,瑞克手腕一抖,細長的劍身筆直的朝一名不住掙紮的重騎兵刺去,鏗鏘一聲脆響,刺在鐵甲上的長劍登時斷成兩截,瑞克想也不想,飛起一腳蹬在他的胸前,把他蹬翻在地,重騎兵隨即被無數隻軍靴踩成肉泥。

被後坐力震倒的瑞克連連喘氣,嘶聲叫道,“隊形……隊形……”

對麵緊跟在重騎兵之後的清軍騎兵仿佛無窮無盡,一波接一波的連環殺到,絲毫不顧左右兩側攔截的火槍射擊,拚命朝重騎兵突破的口子撲來。頃刻之間,這個隊列的斷層處屍體堆積如山,前列幾乎半數的漢軍士兵扔掉火槍拔出腰刀。傳令兵幾乎都集中在這裏,揮舞著腰刀拚命嚎叫,“……大帥有令……殺敵者重賞……退後者沒收田地……全家斬……”

“砰——轟……”一名右手齊肩斬斷的炮手不顧身邊慘烈白刃戰,拚著最後一口氣力點燃了藥撚,近距離轟擊之下,死人死馬被轟出數丈,殘肢斷臂漫飛舞,陣前蜂擁而至的清軍攻勢頓時為之一緩。

林風狠狠的吞了一口唾沫,苦澀的道,“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八旗鐵騎,果然下無雙……”

“他們不是八旗兵……”周培公苦笑道,“除了前鋒營鐵甲馬之外,圖海的騎兵大部分都是漢人……”

“漢軍旗麼?”

“漢軍旗也是八旗……”周培公尷尬的糾正了這個誤會,解釋道,“他們是包衣奴隸……除了家生子奴隸之外,各地的精銳軍士也有許多都被收攏到王爺貝勒門下,圈養幾年後再放出去授官,文武皆是如此,清庭許多官員都是出自各大王府門下……”

“哦,明白的,跟養狗差不多嘛……”林風恍然,腦中忽然靈光一閃,一拍腦袋,一把抓住周培公的衣襟,急切的問道,“他們的家人也在北京吧?!”

周培公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大部分都在……”

“狗子、狗子,過來!”林風興奮的朝前陣督戰的親兵隊長連連招手。

圖海的帥旗此刻竟然逼近了戰場之後,督陣的清軍軍官已經連斬了十數名突擊不力的軍官,然而此刻已經傷亡過半,望著兩軍陣前堆積得象一座山的屍體,清軍不由一陣氣餒,漢軍此刻亦死傷慘重,火槍營幾乎減員三分之一,從午後開始,這一仗已經打了兩個多時辰了,雙方均是水米未進、精疲力竭。

這一波清軍明顯馬力不濟,在密集的火槍射擊下半路上就幾乎死傷怠盡,隊伍最後的數十名騎兵心膽俱寒,遲遲疑疑的猶豫不前,尷尬的立在陣中不進不退,後陣的督戰官大怒,一揮手,一排箭鏃激射而至,將這數十名官兵連人帶馬射成了刺蝟。

清軍嘩然,後續攻擊的馬隊明顯一滯,隊伍中傳出數聲低聲的咒罵,正在此刻,對麵的漢軍軍陣忽然停下了槍聲,數百名漢軍士兵齊聲大叫,“……清軍弟兄們,漢人不打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