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1 / 1)

我被拖曳在時光的尾巴後麵,不想長大。

所行過處,道道掙紮的血跡盡顯流年的殘忍、冷酷與無情。

隻想讓流逝的歲月慢下來,最好可以停下。成為永遠沒有煩惱的小孩,望著父母的一頭烏發和未曾生出皺紋的麵頰,心底流淌的便隻有安穩。

再沒有焦灼與恐慌。

胡林鶴是我的大名。

農村的女孩大抵都是叫什麼什麼妞兒的,父母並沒有給我起小名,隻喚我鶴兒。

聽說,這是我在村裏小學當校長的三外公給取的,爸爸姓胡,媽媽姓林,我單名一個鶴字,寓意鶴立雞群。

所謂“雞”,古時謂之雉。狹義下,希望我跳出農村的灌木叢,飛到高大的喬木枝上,日後可以找個好歸宿。

但我不喜歡成為鶴。

鶴長頸、竦身、頂赤、身白,像仙子一般難以令人親近。

而我隻是一隻不曉得會不會變成天鵝的醜小鴨。時常會感到自卑,孤獨,無助。

當然,這些感覺都是在我讀了許多書之後的事了。

童年,農村的教育比較落後,讀書也遲,沒有得到啟蒙的腦袋自然不會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老子他老人家屢次提倡的“絕聖棄智,民利百倍”,看來,的確是有一定道理的,不讀書,思想就不會叛逆,也少了許多的憂慮。

掉落在農村的窮閭陋巷,注定了要養成粗野不羈的性子,事實上,初中以前,的確如此。

與鄰裏的野丫頭,瘋小子們聚在一起,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偷葡萄梨子蘋果什麼的,就是家常便飯;溜進過軍隊的糧倉和大瘋狗對峙過;從山嶺摔下,紮滿全身的酸棗刺豎在身上渾然像刺蝟受驚乍起的毛發……

當然,驚險刺激的場景一年也就三四次,較多的時候多是去山溪邊捉蝦米、螃蟹,日子過得無憂而開懷。

物質上的匱乏,並不會影響孩子們的歡樂與微笑。

21世紀初的小學校園,印象裏,到處都回蕩著那首令人心神愉悅的《歌聲與微笑》:“請把我的歌帶回你的家,請把你的微笑留下。

請把我的歌帶回你的家,請把你的微笑留下。

明天明天這歌聲,飛遍海角天涯,飛遍海角天涯。

明天明天這微笑,將是遍野春花,將是遍野春花。”

媽媽常說,我是她的開心果。總會給她帶來歡笑。

每每聽到她這麼說,心中總會湧起甜滋滋的滿足感。

於是,幼小的我暗自發誓:一定要憑借自己的本事,走出這裏,讓父母不再勞累,讓他們永遠開心幸福……

說實在的,那時的我,又黑又瘦,還是單眼皮,塌鼻子,簡直可以當上廣大的農村孩子的典型。

農村流行一句俗語“從小看大”,小時候既沒有美人的坯子,以後想靠色相立業致富是絕無可能的。

所幸,我的腦袋還稍微管點用,沒有壞掉。大大小小的考試總能應付的如魚得水。

這樣看來,一切都很上軌道。

憑我在學習上“非人”的天賦,以後跳出鄉村考個名牌大學一定不成問題的,可是,命運的高明之處就在於,他一向不按常理出牌。

盡管,回過頭來觀望時,會發現,曾經引起軌道偏離的因素竟是如此的可笑,可事實,就是發生了。

很理所當然地,成為人生的一道風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