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老宅的客廳裏,林鳳陽臉色沉沉,不辨喜怒地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地抽著雪茄。
傭人們瑟瑟發抖,噤若寒蟬,沒有一個人敢發出一點動靜。
林書和林懷在他的右手邊,林懷的臉色陰沉難看,惱怒地瞪著林禦。
而林書腳下的地麵上,破碎的瓷片在地攤上鋪了一片,他本人正站在上麵,氣喘咻咻地,一雙眼睛血紅的看著對麵。
對麵的林禦,腰板筆直地坐在沙發上,神情淡漠,眼神冰冷,仿佛兩個哥哥的怒火,並不能對他造成分毫的影響。
唯一能夠察覺到不同的是,那雙向來無波無瀾的漆黑眼底深處,隱隱有著濃烈的血腥氣湧動。
如果不是現在是法治社會,他可能生撕了林書和林懷的想法都有。
隻要想到林放氣息奄奄地躺在荒草叢中,滿臉髒汙和血痕,盯著他眼淚直流的樣子,林禦的心口就忍不住絞痛和後怕,恨不能將兩個作為幕後主使的哥哥,直接大卸八塊,讓他們血濺當場!
可是他不能。
他簡直不能想象,如果當初他再晚到一點,如果那些大漢在他之前找到了林放,那林放到底要經受什麼樣的痛苦。
他不敢想,隻能將怒火,全部都傾斜到林懷和林書的身上。
沒有關係……不能動手,那他就拿走這兄弟兩最想要的東西,讓他們品嚐一無所有,任由人欺淩的滋味。
眼神裏的陰狠一閃而過,當初即使坐在輪椅上都絲毫無損氣勢的男人,這會兒擺脫了輪椅,挺拔地坐在沙發上,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劍,泛著冰冷的寒光。
林懷咬緊牙關:“三弟真是好深的心機,這麼多年,又是裝啞巴又是裝身體不好,看樣子怕是早就在防著我們這些做哥哥的了。一家兄弟,至於嗎?”
林書聞言一愣,繼而卻怒火更盛,低吼一聲:“你連啞巴都是裝的?!”
林懷眼神死死地盯著林禦的表情,不想錯過一絲一毫。
他原本也是因為看到知道林禦所謂的傷了身體底子,不能勞心傷神全部都是假的,才猜測那十年的啞巴恐怕也是這個三弟布下的局。
他原本隻是說出來試探一下,看是看著林禦那坦然而又無所畏懼,淡漠的不反駁的樣子,他的心卻忍不住沉了下去。
虧他和林書還總是沾沾自喜,覺得這個老三更得父親看重又怎麼樣,還不是先啞了十年,又傷了身體底子,自以為是地謀算著要把林家拿下。
沒想到,林禦竟然從始至終都在演戲。
十年前,他才多大?!竟然就這樣心機深沉的,布下了這麼長久的局?
林鳳陽略微掀動眼瞼,看了林禦一眼。眼神複雜難以揣測,意味深長似的吐出一團白色的煙霧,依然沒有說話。
林禦冷冷的坐在沙發上,臉上沒有絲毫的波動,淡淡的道:“一家兄弟,我身體不好的情況下,大哥和二哥不也沒有手下留情嗎?”
真以為他不知道他們兩個私底下的那些動作嗎?
這些年,要不是他早有防備,早就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虧了。
上輩子,這兩兄弟可是把他折騰的夠慘。
林書卻惱怒更甚,上前一步抓住林禦胸前的衣服,揪住,惡狠狠地道:“老三,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跟林懷兩個人,在前段時間發覺林禦在對付他們。
可是偏偏之前以為醫生說林禦已經廢了,他們放鬆了警惕,開始試圖轉移林家的資產,想要將林家從林鳳陽的掌握中奪出來。
因為手段不夠光明,反倒被林禦抓住了小辮子。
林書和林懷才不得不鋌而走險,選擇綁架林放,想要用林放威脅林禦不要再管這些事。
沒想到……
那群沒用的東西,枉他們花了這麼多錢,連一個女人都看不住!
讓林放跑了出去不說,竟然還被林禦追上,一網打盡。
想到這些,林書和林懷的臉色更加的難看。
林禦並沒有反抗,任由林書拽住自己,臉色淡淡的看他:“二哥有空發脾氣,還不如好好想想,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他這是威脅!
林書恨得咬牙。
這麼多年的兄弟,情誼沒有多少,但是林書自認還是了解林禦這個三弟的性格。
從小就薄情的厲害,不知道是因為跟他和林懷年齡差距過大玩不到一起去,還是真的就察覺到了他們的想法,從來都不曾主動跟他們兩個親近過。
林書毫不懷疑,林禦肯定是打著讓他們坐牢的念頭,根本沒有想過要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