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之主開了口,除了林禦之外的其他人也紛紛跟著拿起筷子,秉承著“食不言,寢不語”的規則開始用餐。
林書和林懷借著手裏的碗的遮掩,彼此還互相交換了一個晦澀的眼神。
林放和林禦卻仿佛對餐桌上洶湧的暗潮一無所覺,自顧自地用飯。
林放還時不時地,將對林禦身體有益的身體用公筷夾給他,順便為他準備好了溫水和粥,確保他不需要自己費力想辦法去夾菜。
可以說是周到非常。
等到晚飯吃完,林鳳陽不知道是覺得自己這個三兒子實在是刺頭,無可救藥懶得管理,還是覺得來日方長。竟然也沒有再說什麼,自顧自地上樓回了書房。
林懷和林書自從上次铩羽而歸,仿佛也失去了離間兩夫妻的興趣,客套地交流兩句,就搭伴出去浪了。
林放推著林禦上了樓之後,兩個人才後知後覺的想到今晚即將麵對的什麼,麵麵相覷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今晚……
是他們結婚以後,第一天同房。
同房。同床。
睡……一張床。
林放有點不自在地縮了縮手指頭,雖然當初說的坦然而又理直氣壯,可是她真是兩輩子頭一回跟一個男人睡一張床啊。
男人!劃重點!
她,她好緊張啊……
至於林禦……
雖然表麵上看依舊是平靜無波、淡然處之的模樣,但是很明顯的,從容的動作裏麵多出了幾分僵硬。
“那個……你現在不方便,就不洗澡了吧……”尷尬的氣氛總要說點什麼來打破,林放捏了捏指尖,開口道:“我去弄點溫水給你擦一下。”
話剛說完,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這……簡直是更尷尬了!
像是一場尷尬的車禍事故現場,真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她……她也不想的。
麵對林禦那詭異的目光,林放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解釋道:“我……你……你之前在醫院昏迷不醒……就,就是我每天給你擦得……嘿……嘿嘿……”
幹巴巴地笑了幾聲,在林禦的注視下,林放簡直欲哭無淚。
嚶……她,她也不想把事情弄得這麼尷尬啊……
可是……
她說的都是實話啊!
在醫院的時候做習慣了,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畢竟那會兒的林禦無知無識,像是一個仿真大型人偶,她也滿腔的擔心愧疚,根本來不及想七想八。
然而……但是……現在的林禦,是清醒著的呀。
林放悲催的想,自己恐怕根本沒有辦法,像是之前在醫院裏麵一樣,淡定的處理這件事兒。
林禦僵在輪椅上,耳根慢慢地泛紅,幾乎有點不敢看麵前的林放。
想到她之前在病房裏,在他不能動的時候,親力親為地為他擦拭身體,他就覺得自己的全身都熱了起來。
怎,怎麼回事兒……是那個藥的藥效還沒有散盡嗎?他覺得全身都燒了起來。
林放垂下頭,覺得自己現在簡直是蠢死了……
多說多錯,她還是老老實實的閉嘴吧。
好一會兒,幾乎在林放恨不能找個縫鑽下去的時候,林禦終於清了下嗓子,淡淡的道了一聲:“嗯。”
“……啊?”林放愣了愣,懷疑自己聽錯了,帶著幾分不敢置信看向他。
林禦的耳根燒紅,熱的越發厲害,臉上卻一如既往的冷,甚至帶著幾分凶巴巴:“不是你說要擦嗎?不願意就別勉強。”
粗聲粗氣的,像是發了脾氣。
“願意願意願意。”林放忙一疊聲的應了聲。
好好地一個大男人,現在連洗澡都不方便,正是自尊心很強烈很敏感的時候,她理解。
大概看她應得慢了,他因為她不願意,或者嫌棄他吧?
一向孤傲的男人,落到連洗個澡都要別人幫助的地步,心裏肯定也很不好受。
自覺體會到了林禦現在的心理活動,林放的心理一酸,反而拋開了腦海裏麵亂七八糟的想法。
也對……
她到底胡思亂想什麼呢?
他現在,是個病人啊。
端正了態度,林放彎下腰,扶著林禦上了床,然後伸手去結他的扣子。
林禦幾乎條件反射地想要抬手阻止,卻又在將將握住她的手的那一刻,下意識地放鬆了力度,做出有幾分艱難的樣子,緊張道:“你幹什麼?”
沒有察覺到他跟“虛弱無力”的身體不符的動作,林放抬起頭,一雙大眼裏麵充滿了坦蕩和疑惑:“不脫衣服,怎麼擦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