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之前,外麵強跟下的那塊大石頭不知所蹤,鑒於和劉劍腿長的差距,我沒有貿然跳下去,否則今天胡優優沒怎麼著我就先進醫院了。
“跳呀?”
“你來扶我一把!”我沒好氣地說,就沒見過這麼沒眼力見兒的。他倒也沒說什麼,走過來直接抱住我懸空的腿,把我緩緩從上麵放下來。
早晨聽天氣預報,今天零下二十八攝氏度,我把手揣進兜裏,手指頭還是凍得生疼。看著劉劍穿著羽絨服走在我前麵我就氣不打一出來,敢情兒他是暖和了,連給我回教室取件衣服的機會都不給。我正在他身後咬牙切齒,他就抬手打了輛出租車,我終於不用再挨凍了。
上了車他一直在不停打電話,我也懶得跟他說話,電話一直沒打通,他腦門急出一層細碎的汗珠。車停在步行街盡頭,他迅速下車,我則一路小跑跟在他那兩條大長腿後麵。
劉劍走進了一家超市,我跟進去才發現他上了二樓,牆上掛著一塊顏色很暗的廣告畫,上麵赫然寫著:“意念刺青”。
樓上看起來更像一家飾品店,牆上除了刺青圖案就是些誇張的項鏈耳環什麼的。我跟著劉劍走進裏屋,剛進去就聽見微弱的呻吟聲。劉劍一把拉開擋在我們麵前的簾子,胡優優就趴在那張看起來髒兮兮的床上。
“不是剛才還有個人在排隊嗎,不是說最起碼得等一個小時嗎,怎麼這麼快就開始了?”劉劍問的時候臉都白了。
戴著口罩的技師這才停止了手裏的動作,抬起頭定定地看著我們兩個。
“剛才那哥們兒臨時慫了唄,這點尿性都沒有還紋身呢?”胡優優聲音都有些顫了,扭頭看見我還不忘記貧,“呦,挺巧呀,快讓這姐姐給你紋條錦鯉上去,沒事就摸摸準靈。”
我一時不知說什麼好,走過去仔細看看她肩頭畫好的卡通人物,越看越覺得眼熟。還沒等我說話,劉劍就先開了口:“你覺得你現在的樣子很好看嗎?”
胡優優這才爬起來,她狠狠瞪了劉劍一眼,“你臉黑給誰看呀,覺得難看就別看,誰讓你來的?”
“你到底知不知道好歹?”
“憑什麼你說的就是好,我說的就一定是歹?劉劍,你太拿自己當根蔥了吧?我胡優優做什麼事,就憑自己高興,我爸都不管我你憑什麼管我,省省吧!”
劉劍氣得都要炸了,抬腳踹翻了門旁邊的塑料凳子,轉身下樓去了。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胡優優大概讀懂了我的心思,冷哼了一聲:“甭理他!”
她重新趴下,電筆再次刺向她白皙的皮膚,我看見她立刻顫抖起來,她狠狠攥著我的手,指甲幾乎扣緊我的肉裏。我這才想起來,那個卡通人物是大力水手的老婆——奧利弗。
胡優優之所以紋身,僅僅是因為置氣。
他們班上有個姑娘特別跋扈,按她的話說就是耀武揚威慣了,學校裏沒人敢招惹。可她胡優優是什麼人,生平最瞧不上有人在她麵前裝,所以壓根不把那姑娘放在眼裏。那姑娘總愛買紋身貼貼在脖子上,胡優優去向人挑釁,說有種就來真的。至於那姑娘有沒有種我不知道,可胡優優是動真格的了。
整整半個小時過去,也隻紋了一半,技師怕她受不了,讓她過幾天再來。
我扶著她下樓,她雖然手心還滿是汗水,可說起話來還是中氣十足,便下樓邊吐槽新學校的惡劣環境。走出超市她突然停住腳步,我才發現原來劉劍沒走,他一直守在外麵,鼻子凍得跟糖葫蘆上的山楂似的。
他並沒說話,隻是快步走過來將一頂白色的毛線帽子扣在胡優優頭頂上,低聲說了句:“小心感冒!”
我突然心裏一暖,看來,這小子不是不紳士,不過是分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