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記自己是怎麼唱完整首歌的了,總之很順利,甚至可以說是我們排練以來最順利的一次。
大家都不再糾結我們的節目是否足夠出彩,隻知道所有人都釋放出全部熱忱,因為大家都清楚,或許這就是我們最後一次毫無保留的團結。
文藝彙演結束,我們的成人禮就隻剩下在願望樹上綁願望卡的環節。
我很想把陳凱的名字寫在卡片上,但我不敢,我害怕自己的小秘密會在某種我不預知的情況下被公之於眾。
最後,我隻是在卡片上寫了四個字:得償所願。
這是最簡單也最貪心的祈求,恐怕神明都要翻個白眼。
成人禮在午休前準時結束,大家都懷揣秘密三步一回頭的離開了禮堂。
隻可惜那時候我們還不明白,有些種子注定沒有果實。
“蕭薇,要不要一起去吃飯?”喊我的是胡優優。
“你今天不回家吃?”
她點點頭,“保姆回老家探親,我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媽怕藥死她唯一的女兒,索性讓我一天三頓都在外麵吃了。”
還沒等我回答,薑嵐就一手拉著我,一手拉著胡優優高呼:“走,麻辣燙地幹活!”
最近學校後麵新開了一家麻辣燙,據說能自選,叫“湯火功夫”。這周開業八折,到了中午就人滿為患。
我們三個走進去,小小的飯館因為人很多而變得潮熱。
“沒地方了。”我準備離開。
但薑嵐很堅持,她一向如此,所以拉著我大步走到一桌即將結束的男生桌旁,一句話不說,就隻是惡狠狠地盯著他們幾個。
幾個男生顯然被盯得發毛,其中一個勺子懸在半空中,拿起也不是落下也不是。
我覺得特丟人,跟等著要飯的似的。
胡優優也走了過來,結果那幾個男生看見她,立刻很熱情地起身把位置給了我們。
胡優優麵無表情地接受了他們的禮讓,倒是薑嵐兩眼放光,“看來美女就是有優勢呀!”
“下屆的學弟,其中有一個給我寫過情書。”胡優優輕描淡寫地說。
她並不是炫耀,這於她而言的確沒什麼好激動的,胡優優收情書就跟她收吳秀麗的卷子一樣平常,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所以說,人世間的事真是奇妙,對於有些人難如登天的事,偏偏對於其他人就是家常便飯。
風水輪流轉?那這所謂風水恐怕是迷路了,十八年了都沒賺到我這裏來。
我們第一次吃這種自助麻辣燙,都很興奮,各自亂七八糟地胡亂夾了半盆,直到稱重量的小姐姐提示我們恐怕吃不了時,才都恍然大悟地住手了。
等待麻辣燙的同時,我們開始有一搭無一搭的聊天,這時陳凱和孟令輝他們居然也來了,他們朝我們打了聲招呼坐在了靠門口的位置。
“喂,聽說我們的陳學霸在追你,是不是真的?”薑嵐一臉八卦地問胡優優。
我忍不住瞪了她一眼,這分明就是不想讓我吃好!
“是啊。”令我更為意外的是胡優優的坦誠。
薑嵐對我眨了眨眼,立刻對胡優優擺出一副階級鬥爭的語氣:“小同誌,你現在的問題很嚴重嘛!俗話說,君子不奪人之美,你明明知道陳同學是蕭薇的目標,怎可過分親密?”
“我可沒過分親密,那個人白給我我都不要!”
啪,我把筷子摔在剛端上來的麻辣燙碗上。
我這是怎麼了?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很憤怒。
胡優優和薑嵐被我嚇了一跳,都一臉吃驚地看著我。而我,此刻也很尷尬,但為了不讓我剛剛摔筷子的行為變成啞炮,我決定對胡優優發火。
“你有什麼了不起,憑什麼把別人喜歡的東西說得一文不值?好看能當飯吃嗎,不是所有人都喜歡你的,學渣!”
我起身逃離,因為我沒辦法在下一秒為自己的刻薄找出理由開脫。
走到門口,剛好遇見剛剛換回校服的吳歌然,我指了指自己桌上的麻辣燙,“我請客,你去吃光它!”
說完,我跑出店門。
“蕭薇,你就是個神經病!”胡優優在我身後大罵。
整個中午,我躲在學校對麵的小公園裏,一直強忍著眼淚。
“喏。”
我抬頭一看,是吳歌然。
他遞給我一隻麵包,“麻辣燙很好吃,可惜你一口沒動,現在隻能吃麵包了。”
我接過麵包,狼吞虎咽起來,我是真餓了。吃飽後,我終於收起了仿佛全世界都欠我八百擔錢的表情,充滿感激地朝吳歌然笑笑。
“這就對了嘛,笑容才是值得歌頌的,愁容該被一腳踢開!”
我抬起頭,陽光下吳歌然的笑容,居然很好看。
好吧,我要歌頌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