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嵐輕輕踢了踢我的椅子,我知道她寫了紙條給我,不過我沒接。她該明白我對她這個迷妹頗有微詞,姚家天早該受點教訓了,否則真以為自己是小公主呢。
這種僵持長達兩分鍾,而這種時候的兩分鍾,又被拉長得更久,我屏住呼吸,等待著一場積壓了兩年的暴風雨。
可暴風雨終究沒來,是陳凱站起來解圍,他說:“曹老師,我想回答這個問題可以嗎?”
有一種人就是讓人如沐春風的,陳凱就是。
等陳凱坐下後,吳歌然突然湊到我耳邊,“你喜歡他?”
“別胡說!”我突然被揪住了小尾巴,緊張得連忙解釋,但還是忍不住問:“你怎麼看出來的?”
他聳聳肩,“你的眼神出賣了你的心,傻子都能看出來。”
“你想說自己是傻子也不需要用這種方式呀!我警告你,不許出去胡說八道,你要是敢出去胡說,我就……我就……”
“你就怎樣?”他一臉壞笑地看著我。
我瞪了他一眼,我還真不能拿他怎樣。不過事實證明了一點,這些藝術生,果然滿腦子的男盜女娼。雖然我的確是喜歡陳凱,可我的喜歡都是幹幹淨淨單單純純的喜歡!
可陳凱就真的看不出來嗎?而我是希望他看出來,還是希望他蒙在鼓裏呢?我也不知道。
“同學們,今天開始,咱們正式開始一輪複習了,希望大家擺正心態不要掉隊!”說要“擺正心態”四個字,曹老師意味深長地看了姚家天一眼,我其實完全能夠理解她的心情。
要是能有一位老師,這般良苦用心地對我就好了,可是中等生是沒有被關注的資格的,中上等也不行。
無論如何,一輪複習是真的開始了。各科老師都開始猛畫知識點,我們之前的筆記被壓縮再壓縮,成了她們口中的幹貨。
秦嵐的筆記記得尤為好,我實在不理解她幹嘛要把筆記搞得跟手賬似的,好看得能拿去展覽。
“這樣到時候能賣個好價錢!”
當然,聽到她的回答我也是相當服氣的。
我最羨慕的還是吳歌然,估計他是全班唯一一個不用記筆記的人。
藝術生就是好,文化課保持業餘水平就能進個不錯的學校。
“想什麼呢?”他似乎洞察到我的心思。
我搖搖頭,有些提不起精神,“羨慕你輕鬆唄,筆記本都省了,你們藝術生哪懂我們的疾苦?”
“你說這個呀?我讓我三姑去把各科老師的筆記借來印一份兒就行了,我也是要複習的!”
一口老血淤積心頭,我憤怒地看著一臉無辜的他,心想反腐真該從娃娃抓起。走後門,明目張膽的走後門,我對他翻了個充滿鄙視的大白眼。
“你幹嘛,大不了我也幫你印一份?”他笑著問。
我這才心理平衡了些。別總強調民眾三觀不正,我們普通老百姓就是這麼容易被收買!
吳歌然在下午自習課消失了二十多分鍾,下課前才風塵仆仆地回來,我用風塵仆仆這個詞是因為,他身上帶著外麵才有涼爽空氣味,文藝點說是自由的味道。
“喏!”他把一打資料丟在我桌上,比三年模擬五年高考厚不了多少,我一翻,是六科的複習重點。
“你真了不起”這句稱讚被我咽進肚子裏,化作一句簡單的“謝謝”,而他也沒多說什麼,隻是臨下課前淡淡地說了一句:“這是人情,以後要還哦!”
還就還,我就這麼一窮二白,還怕你勒索不成?我把頭點得像撥浪鼓,他再次會心地笑了,不得不承認,他笑起來真溫暖。
花香自引蝶,一下課於美涵就湊了過來,早知道以往除了第一排,她都不屑於光顧的。
嘴上與我閑聊著最近很火的徐良的新專輯,眼睛則死死地盯著我桌上的複習資料,司馬昭之心不能再明顯。我把資料直接塞進了書包,不知為什麼,我絲毫不想與人分享。
“蕭薇,我們晚上放學一起走吧?”於美涵提議。
“我們不順路吧?”
“我去我奶奶家,就在三馬路上,放學等我哦!”說完,她歡快地回到她的座位了。
上課後,秦嵐給我傳字條,意思就是問我什麼時候搭個上於美涵了。
屁!誰要搭個她?
晚上,我沒刻意等她,甚至故意把自行車蹬得飛快,可還是被於美涵追到了。這次她開門見山:“蕭薇,你能不能把複習資料借我印一下?”
“什麼資料?”我明知故問。
“吳老師去找各科老師要資料的時候我正在辦公室,親眼看見她給吳歌然了,我知道吳歌然給了你一份兒。多少錢,我可以買!”
這一刻我莫名的怒火中燒,就好像抗日電影裏的革命女戰士,特受不了她拿錢說事的樣子。冷冷的回答她:“那你去跟吳老師買吧!”
說完,我迅速騎車離開,腦補著於美涵比夜還黑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