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隱瞞與承擔 第三十二章 四人(2 / 2)

周凱瑞從傅偉身後冒出頭:“誒?你們還沒吃呢吧?一塊兒唄,阿偉的客戶送了塊北海道雪花牛,賊啦貴。”

聽見牛肉傅傑來了興趣,從傅偉手裏接過塑料袋打開看一眼:“這玩意剁吧剁吧炒洋蔥行。”

“嗯,我買了洋蔥。還有黃醬。”傅偉示意他另一隻手的超市購物袋。

傅傑毫不猶豫掉轉腳步往回走:“行啊,豆幹花生米呢?掛麵剩幾把?”

傅偉一邊檢查口袋一邊跟著往廚房走:“炸醬都齊全,掛麵將就,麵粉管夠,再擀點兒麵皮,湊活。”

“瑞子,上常叔那兒買兩件啤酒,要冰鎮的。”傅傑頭也不回,自然地使喚周凱瑞。

“行咧!喊劉姐不?”

“別,就這點嚼食,不夠她塞牙縫。”

周凱瑞咧嘴一笑:“行,那門關嚴實咯。”說著一溜煙跑了。

三人的默契從小開始,臨時加入的葉待秋自然被排擠出去。

好算傅傑有點良心,還記得他床邊睡著的人:“過來搭把手,教你炸醬。”

葉待秋笑著搖頭:“君子遠庖廚,我還是看書去吧。收假有考試。”

傅傑看出葉待秋的意思,騰出一隻手攬起他的腰:“來吧,要不是你麵子大,我倆搭夥兒,猴年馬月去,來吧來吧。”

話是這麼說,葉待秋倒了兩趟麵粉、加了次水,兩兄弟就忘了這麼個人,有條不紊準備菜式。

葉待秋袖手旁觀,竟然看出幾分美感。

傅傑還是鬆快的對襟短打扮,漫不經心的把整塊上好雪花牛斷筋切絲,上漿醃製擱在一邊。然後處理洋蔥,浸水裏給洋蔥切絲,刀快人利落,一點沒流淚的跡象。

傅偉剛從外麵回來,還穿著西裝,懶得換就在外麵穿了圍裙和套袖,熱好油鍋把傅傑備好的花生炒熱,加豆丁黃醬。

傅傑那邊煮開了一過水下麵條和麵疙瘩。口中的戲詞從“江河滔滔”成了“千絲萬縷連還斷”,再有兩段報菜名。

廚房裏除了油煙聲就是傅傑的個人表演。

“傅偉,現在你知道我多喜歡一個人乘涼了嗎?”葉待秋問了句。

傅偉會意,嘴角隱隱也有笑:“我也喜歡。”

傅傑那邊下牛肉了,翻炒聲中提高嗓門問:“說什麼呢?大聲點。”

正好周凱瑞從外邊進來,以為說他,也吊著嗓子回:“啊?是您嘛?”

兩人隔著山頭這麼來回喊,逗悶子玩。

傅傑熱出一頭汗,提前開了罐啤酒,喝一半,倒一半在鍋裏提味。

“誒牛肉早死了,你灌它幹嘛?”

“廢話,這麼貴的牛肉能不慣著麼?”

葉待秋捂著耳朵連連搖頭:“不行了,我把這一輩子的無聊話聽完了,得趕緊留點下輩子聽。”

傅偉含著笑說:“我得給八輩子以後攢點。”

兩人把醬和麵端去廊下,支起一張小桌子,四張小板凳,坐著等大菜上桌。

夜空如墨,唯一的亮是遠處廚房的橘色燈光。

“這張桌子還沒坐過這麼多人,”傅偉說,“做板凳的時候材料不夠四張,我說,‘我、你、瑞子’可不三個人,哥偏不,偷工減料,硬是打了四條,說總有一天能用到。等了十幾年,終於用到了。”

葉待秋拿起一張對著燈光看,一看就笑了:真是偷工減料,每一張都三條腿,凳麵盡量小,這張更過分,四條腿是拖把柄截斷三節湊數的。

他隨口問:“小傑幾歲打的?”

“那年我五歲,上了幼兒園回來,正好一年趕上一趟爸回家,我說了句一家三口,我爸突然背過身哭了,然後哥就鄭重告訴我家裏是四個人。”

傅偉五歲那年,傅傑才九歲?九歲的孩子,認真維持著家庭,營造親情。

“現在有四個人了。”

葉待秋放下凳子,因為傅傑和周凱瑞端著牛肉拎著啤酒過來了。

“一直都四個人,怎麼少了還多了我不知道?”傅傑就聽見葉待秋“四個人”這句,前麵沒聽見。

葉待秋笑眯眯說:“數數真棒。”

傅傑遞過去一雙筷子:“那是,我還會五以內加減法呢。”

四人第一次同桌,卻沒有絲毫隔閡。天南海北,從政治經濟到坊間軼事,周凱瑞傅傑兩人一搭一檔一吹一唱,傅偉葉待秋偶爾插進一句冷卻太熱鬧的氣氛。

葉待秋捧著酒杯,真是醉了,一點兒笑話都哈哈大笑。

他從來沒覺得熱鬧是件這麼美好的事情,讓整顆心都暖洋洋的。

說到最熱鬧的時候,他竟然主動舉杯:“幹一個,為了——”

他想了想,長命百歲萬事如意太突兀,財運亨通仕途順利煞風景。

最後他說:“幹杯,為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