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傑意外地從後視鏡裏看著她:“你怎麼知道?”他還記得陳思醒提醒過不要說她的名字。
張雅賢聳聳肩:“傅作家,高端律師的圈子就那麼小。再限定同誌的話,我現在就能列一張人際網絡。”
“高端律師?”傅傑將信將疑打量著張雅賢的老土裝扮。
“我可是從睡夢中被叫醒,陪你們鬧了一場。兩個小時之後我有會議,讓我先睡一會兒。”
說著倒下沉睡。
秒睡這點倒和陳思醒很相似。
到達的目的地是林立的高樓間精巧別致的三層樓房,頂上掛著“鴻賢思律師事務所”的招牌。
能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買下地皮建獨棟,傅傑相信她口中的“高端”了。
“多謝。傅作家,勸勸你朋友不要執著別人的悲慘感情。移情的話自己的感情質量也會變差。所謂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我會的。”
張雅賢眯起眼笑了下:“還有,請簽五本《黑暗中的窺伺》給我,我有好多朋友以你和葉待秋的感情為目標努力著。”
“目標?”
傅傑沒問出目標的含義,因為周凱瑞已經一腳油門竄出了禁止停車區域。
“人張律師都勸你近豬者肥,還什麼想不開的?”
一路都沒聽見周凱瑞說話,傅傑怪不習慣的。
“要是鄒盼兒再堅持一段時間,老家夥會不會鬆口?”周凱瑞還沒想通傅傑提出的疑問。
“不知道,”傅傑老老實實說,“現實中又沒有進度條,看一眼就知道電影進展到了哪裏。或許莫叔叔那邊到了最後十分鍾結尾,鄒盼兒以為她剛經曆完片頭曲。”
“傅傑,我也覺得還在片頭。”
猝不及防鮮明的往事,這才是周凱瑞沉默的原因。
傅傑失笑:“你突然提這個幹嘛?”
“我還什麼都沒說。”
傅傑輕而易舉中了周凱瑞的圈套,一如既往。
說時間能衝淡一切的那個人,不是老年癡呆就是先天大腦發育不完全。
不提不代表忘記。但是不忘記又不代表很在意。
“你替我捱了三十八下藤條,那個年紀,換誰誰不心動?也就那樣了。”
“什麼叫也就那樣了?”
“有點糾結原因。但是不知道也無所謂。要是現在師父健在還打得動你,我挺樂意在旁邊數著數。”
“好好說。”
“你害我大學四年沒談過對象然後習慣了單身,如果不是小秋出現,我可能饑渴到猥褻他人了。這麼說你可滿意啊小周爺?”
“勉勉強強。”
周凱瑞說著舒展眉頭,放下心中重擔。
“……就這個啊?”
傅傑拿捧哏的語氣量了一句,過去了。
不過去還能怎麼樣?
“我就想做個樣子給他們看,反正騙走了我爸媽,日子照樣瀟灑。誰知道你真的跑了呢?”
憋了七八年,周凱瑞終於說出了口,他“嘿嘿”一笑:“咱這麼多年搭檔,一張嘴就知道對方說什麼,偏就那回沒合上。”
“這不趕趟麼。”傅傑順暢地接了下半句,兩人一如既往的默契。
回去之後周凱瑞倒頭就睡,傅傑在客廳續上斷了靈感的小說,突然有編輯敲他問他最近有什麼新稿子,聊兩句知道這小姑娘當月指標完不成被罵得很慘,做噩夢醒來枕頭濕了一大片。
“太折騰人了,不想寫。問別人吧。”
姑娘發來一串痛哭的表情,發了一段哭哭啼啼的語音責怪傅傑不能幫她。
傅傑回了個無奈的表情:“至少我沒答應了投稿,給你希望又讓你失望。我幫你節省了時間。”
顯然是狡辯。
姑娘無語地留下一長串省略號,再無聲息,可能從未見過這般歪理。
傅傑轉頭還是給莫芸發了消息權當勸慰,說的還是他拒絕編輯的那番話:“至少鄒盼兒沒有妨礙你再找更合適的人。”
剛顯示已發送就收到回信:“盼盼的工作沒丟?”
這時候還關係鄒盼兒?真是癡心的可以。
不過幾年後就會重新開始,和傅傑一樣。
“應該沒。”
"哦好。”
沒了下文。
想想是件很奇妙的事:過去人的相忘於江湖都是一騎三千裏,可是現在的分手不過是消除所有聯係方式假裝忘記這個人,他的住址單位都不會改變,想找隨時能找到。
也好,便利的條件給了兩人無數的機會。
“當所有選擇平等的出現在麵前,你要用自尊還是時間交換?”
傅傑敲下了一篇新小說的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