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葉待秋臉上的笑容凝固。傅傑竟然有大仇已報的快感：葉待秋熱心公益，這麼說完全違背了他的意思。
一發命中。
孫璟煥也沒料到傅傑來這手，瞬間遲疑，傅傑已經逼近他：“鴻門宴，豎我典型是不？謝了，不感興趣。”
擦身而過。
真是把孫璟煥放在了進退維艱的地步。
顧霽在後台準備下一個上場發言，全程聽了傅傑的講話，沒有和外麵人一樣露出不滿，隻是拍拍他的肩膀，笑出一口耀眼的白牙：“幹得漂亮。小孩。”
傅傑明白顧霽這句和“你吃了嗎”差不多水平，並不是真的誇獎或讚同，敷衍笑笑就過去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
貼著牆根一路溜到門口，葉待秋不見了。整個大廳都沒有節假日還穿成賣保險模樣的小夥子。
“怯，不稀罕。”
傅傑嘀咕一句，拿起手機給鄭浩天打電話說馬上到。
放下電話，後背上挨了一下。
心中一喜，轉身卻看見了穿黃色裙子的蘇仙，差點心梗。
“有何貴幹？”傅傑無視心底一絲失落。
蘇仙繃緊了圓臉：“傅先生，你比我年長，社會經曆也比我豐富，我很欣賞你的作品和你對待事物灑脫的態度，但是——”
果然有但是。伴隨莫名其妙褒獎而來的絕不是一千塊打賞。
“——但是我無法認同你不作為的態度。少數性別現在的話語權和知識普及程度都是前輩們一點點努力出來的，如果每個人都和你一樣消極的話，我今天怎麼可能穿著裙子在這裏和你對話呢？孫律師這麼盡力的籌辦——”
“如果，”傅傑失禮的打斷了蘇仙一本正經的發言，“賜給同性戀話語權的都是裏麵那幫人，那我真為你們感到可悲。”
他咬重了“你們”兩個字，表明與對方劃清界限。
蘇仙的臉白了白，還要和傅傑理論。
傅傑嘴皮子多利索，怎麼會給蘇仙機會：“我就問你。如果有天你窮的不知道晚上睡馬路還是公廁，你會找裏邊這群人，還是找朋友借錢？”
“這是兩種問題，窮是我自己選擇的結果，但是mtf的身份是與生俱來的無法選擇，它是社會問題。不能混為一談。窮我可以克服，本性不行。”
“你的意思是，要是裏麵那幫人不同意你穿裙子，你就不能穿了？”
“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穿裙子要多大的勇氣嗎？”
才兩個回合蘇仙氣結，不注意流露了本音。
“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要是連穿個裙子都有人管你，那你的人生也挺可悲。”
從根上被否定，蘇仙哪裏知道這麼無賴的說法，氣得說不出話。傅傑拍拍他的肩膀：“話糙理不糙，仔細琢磨去。順便，看見葉待秋轉告一聲，今晚我有事不回去，讓他自生自滅。”
說完蘇仙還沒想到反擊，傅傑趁機離開去找鄭浩天看他的相聲劇。
“什麼聚會，搞得和新聞發布會一樣，無聊透頂。”傅傑給葉待秋發了短信，知道兩人現在算冷戰，但是這事兒和別人抱怨都不懂，隻有一個選擇。
愛回不回。
手機往兜裏一塞，點煙。
在會場裏憋了太久，佛也光火，自然說不出什麼好話。
“傅作家，剛才的事，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你。”
“靠！”
傅傑以為沒人注意，在廁所口就點上煙，冷不防一下，點燃的香煙落地，靜靜燃燒。
傅傑不耐煩地咂咂嘴，果斷把落地的煙撿起來，往廁所裏邊的水池扔。回頭就看見帶著口罩的鄒盼兒。
“我以為他們說到這份上，你早走了。”
鄒盼兒遮了大半張臉，但是眼睛眯了一下，大概是笑：“還沒和你好好道謝。請你吃飯吧，人均五十以下的館子隨便挑。”
傅傑嘟噥著：“這樣還謝我，多想不開。走吧，這破地方禁煙。”
他的不感興趣不是無中生有。當他帶著鄒盼兒找孫璟煥說情況的時候，孫璟煥溫和的臉上浮現了為難的神色，說了一堆套話就是繞不到錢上。傅傑聽得不耐煩，直接問有沒有人能給兩人提供個工作或者解決醫保的問題。
孫璟煥推脫以後再說，今天場合不對。正好旁邊有位穿著套裝的女性經過，聞言一本正經質問鄒盼兒為什麼要倚靠男人替她解決問題，不能靠自己的努力獲得成功。
鄒盼兒本來就覺得求人這事兒丟人，聞言果斷轉身就走。女性還要說話，孫璟煥岔開了話題，傅傑出去找鄒盼兒沒找到以為她早走了。
所以有了後邊為了解氣說的那番話。
“要不是葉待秋哭著喊著讓我來，我還不稀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