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傅傑有了猜測,但是背後一聲怯懦的呼喊打斷了兩人的對話:“請問,能過來幫我搬一下叔叔嗎?他姿勢不舒服。”
莫父看著體輕,實際沉得很,兩人一邊一個合力才幫他翻了身,說來也怪,翻身之後他的呻吟即刻停止了。
鄒盼兒感激地給兩人搬來凳子休息,還給兩人切蘋果吃。
“丫頭,醫生平日都說側躺,今天怎麼讓你爸平躺了一天?”
這時才發現隔壁床有人躺著,情況看起來比莫父好了很多,是個精神健談的老頭。
鄒盼兒削蘋果的手頓了一下,輕描淡寫說:“多翻身,怕褥瘡。”
葉待秋拿出手機,給傅傑發了條短信:“我引開這位,你和那爺爺對話。”
傅傑手機“嗡——”震動,在安靜的病房裏格外炸耳,鄒盼兒警惕地抬頭。
葉待秋趕緊說:“你吃過晚飯了嗎?我一天沒吃東西,去吃點。”
鄒盼兒沒頭沒腦問傅傑:“這就是你男朋友?”
“啊……”
兩人都穿著祝福八百年前相聲節圓滿成功的短袖,賴都賴不掉。
鄒盼兒和莫芸前東家都是半聞,當然知道傅傑的對象是律師。
“那走吧。”鄒盼兒說。
鄒盼兒帶著葉待秋出了醫院,在對麵找到一家門可羅雀的小館子,點了兩份便宜的炒飯。
實際葉待秋晚飯吃了大半個紅燒蹄髈,撐得慌,他喊鄒盼兒出來,有別的意圖。
“鄒小姐,剛才情況緊急還沒自我介紹,我叫葉待秋,是傅傑的男朋友,因為擔心他的朋友所以跟著來幫忙。”
鄒盼兒捏捏鼻梁,輕笑一下:“你和傅傑那篇新聞的版麵就是我校對的。鄒盼兒,暫時已經是莫芸的妻子。剛才多虧了你,小芸說的不錯,有個律師朋友真的不吃虧。”
“也不是所有律師……我在大學裏參加了很多公益組織,對兩人同居的細節比較了解。比如,沒有為對方家庭簽字的權利,很絕望。”
鄒盼兒像是忘了剛才那場鬧劇,平靜地回了句:“無所謂。你叫我出來,想問潑油漆那件事嗎?”
話題急轉,葉待秋都沒話了:“我不是……”
“沒關係,做錯事就要認,我認我做了傻事,白漆的錢賠了。至於薑國那邊自有人報複,還有問題嗎?”
鄒盼兒這人很奇怪,求人的時候可以聲淚俱下,轉眼平靜,麵對葉待秋又換了帶刺的應對。她似乎有許多麵具。
葉待秋隻有一張,換不了,所以無趣的可怕。
“真不是。我就想問問,叔叔從外省的鄉下來,醫保怎麼辦?我知道問題有些私人,但我很想幫忙,你們兩人都沒了工作,有困難嗎?”
正好炒飯上來,鄒盼兒埋頭吃飯不回答問題。
葉待秋戳了兩筷子,然後問:“我不太清楚新聞專業技能,但是我們律所有宣傳科正在招人,你們需要試試看嗎?”
五分鍾之前做完的自我介紹,現在貼心到幫忙找工作?
鄒盼兒抬頭將信將疑看著葉待秋。
葉待秋怕鄒盼兒誤會別的:“對不起我真不了解記者。但是我們律所和新聞搭邊的隻有這個科室,可能大材小用了,但是我們律所的社保和福利真的不錯,我看過合同,親人的大病保險能保七成。”
全然是他自己誤會了。
鄒盼兒不說話,埋頭扒飯,看來真是餓急了。
半晌,比臉大的盤子都空了,鄒盼兒擦擦嘴,問:“真的?”
“真的。”
“招一個人多少提成?”
“……啊?”
葉待秋沒反應過來。
鄒盼兒有些驚訝了:“拉人沒有提成?我招人都是靠推薦,一條線索三百,固定跟蹤的人一月給五百,有報銷額度。”
葉待秋聽不懂這些專業詞彙,遲疑了一下,問:“你覺得,我是為了提成推薦你進律所的?”
“不然呢?放心吧,你幫了我,還請我吃飯,我和小芸一定幫你這個忙,到幾麵算提成?”
好意被誤解,心裏不舒服,但解釋了更沒勁。葉待秋隻說了不勉強,然後去結了飯錢。
歸途上鄒盼兒心情好,竟然哼了兩句。
葉待秋隻想趕緊回到傅傑身邊,遠離鄒盼兒。
傅傑教過他,能精準控製自己情緒的人都不可交心,因為葉待秋缺心眼,特別容易被騙。
他信了。
空無一人的走廊,傅傑抱著胳膊等在門口。
鄒盼兒不疑有他:“怎麼不坐著等?”
“叔叔睡著了,我有話問你。”
實際上,傅傑說葉待秋的時候理直氣壯,自己也是喜怒形於色的人,並且,比葉待秋還沉不住氣。
沒走到盡頭,傅傑就開口問:“是你主動要求給叔叔做手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