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快樂。”
陳思醒輕聲笑了:“謝謝。各種意義上的謝謝。”
傅傑幫著陳思醒找到賀詩,促使兩人舉行了沒有法律效力的婚禮。不過這是另一個故事,這裏不說。
悠哉幾天後,葉待秋大中午打來電話說要上傅傑那兒取幾件換洗衣服,傅傑一激靈,瞌睡少了大半,趕緊發短信說自己取了給他送律所那兒。
“不勞煩大作家,我正好洗個澡再睡會兒。”
這會兒就不是客氣體諒的時候了。
傅傑衣服都沒來得及換,把午睡的許清喊起來“姐姐姐姐”地一通求:“開車送我回去,要快,越快越好。”
這才知道駕照和車有多重要。
走到三樓,迎麵撞上燙卷發穿著睡衣的上海阿姨,操著不標準的普通話一通罵:“你們安徽人欠了錢就趕緊滾出上海,在這裏汙染空氣浪費資源……”
阿姨罵得兩句傅傑聽過,連猜帶蒙聽個大概。傅傑才想起來自己上回騙這阿姨自己是安徽人。
油漆味隨風飄來,傅傑也沒心思和阿姨吵架,繞過她往上跨。
他得在葉待秋回來之前把情況弄得稍微好一點,比如把敞開三天的防盜門關上後假裝忘記帶鑰匙,假裝打電話給鄭浩天然後鄭浩天說他得三個鍾頭之後才能去送鑰匙。帶著葉待秋去買兩身換洗衣服,把人送走。
多好的點子。
老天偏要開這個玩笑,阿姨揪住他不放,逼他賠錢治自己熏壞的鼻子,不然就報警。
這時候葉待秋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標標準準的普通話:“阿姨您好,我是這位傅先生的律師,如果您認為您的居住權受到侵犯,可以向居委會反映情況。您在這狹小的樓道中堵住傅先生不走,我有理由懷疑您意圖非法拘禁,如果再不放開,我將行使義務救助權報警。”
阿姨被這一大套唬住,嘴裏說著“你們律師沒一個好東西”下樓。
傅傑不愛聽這句,脾氣上來要追下去講理,葉待秋拉住,累得說不出話,隻搖頭。
定下心一看,這哪兒是他朝氣蓬勃的小律師,整個一僵屍,滿眼血絲臉頰凹陷嘴邊靑虛虛一圈胡茬,身上煙味汗味咖啡味混合,都發酵了。
這狀態,傅傑更不敢帶他上去了,牽著往下走:“上麵亂,你看著肯定鬧心睡不著,我帶你上旅館開個房,好好休息。”
“我在公交車上站著都能睡著,困死了,不想動。”
直直倒在傅傑懷裏。
傅傑心一橫,攔腰抱起來就往下邁步。
“哎喲,”葉待秋受到驚嚇,清醒幾分,掙紮著要下來,“我要回去泡澡!”
鄭浩天閑的沒事兒裝浴缸幹嘛?
傅傑毫不動搖:“給你上賓館開商務套間,泡澡加spa,再來精油推背。你工作辛苦,我請你好好享受。”
實際傅傑的心在滴血,太下本兒了,直接把半個月收入豁了出去。
……
葉待秋一聽說有萬惡的資本主義享受,嘿嘿傻笑起來:“那我還要吃壽喜鍋,要仙霞路上那家,打三個雞蛋。”
“吃吃吃。”傅傑這個心疼啊,葉待秋不知遭了什麼罪,把雞蛋當成寶貝了。
好死不死,離成功隻差半步,樓道口,碰見阿姨殺了個回馬槍。
大白天穿著睡衣下樓不是取快遞就是扔垃圾,傅傑把這點忽略了。
阿姨一看見傅傑抱著自稱律師的男人,驚得退後一步,清清嗓子,蓄力——
“別擋路!”火燒眉毛,哪兒管敬老愛幼,側著身擠出鐵門跑。
葉待秋還在傻笑:“好像搶婚哦。”
“律師同誌啊,你說亂潑油漆該不該報警哦!”
……
傅傑是真不懂上海老阿姨的邏輯了,你說攻擊個同性戀攻擊個打老人啊攻擊什麼不好,潑油漆怎麼了?潑油漆能惹惱誰?
“油漆?”葉待秋眯縫的眼睛睜開,眼神犀利起來。
完了完了,前功盡棄。傅傑現在特後悔輕視了老阿姨的戰鬥力,去年中秋就該給她家送兩百盒別人送他的月餅。
“你潑阿姨家油漆了?”
這邊這個邏輯更詭異!
傅傑張口結舌說不出話,小心把葉待秋放到地上站好。葉待秋落地後有些踉蹌,掙紮著要代表傅傑給阿姨道歉。
傅傑一把抱住小律師試圖減緩說實話的後果:“沒有,不知道誰在我門口潑的紅油漆……不嚴重,等它幹透了拿白油漆刷一層遮住就行。”
阿姨看見現場直播的男男擁抱,罵了句惡心,走了。
葉待秋的臉埋在傅傑胸口出不來大聲音,悶悶地說:“那壽喜鍋和spa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