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鈞臉上卻浮現出夢幻的向往，夢囈一般說著：“好久沒吃辣了，真懷念啊。”
葉待秋決定立刻回房間蒙頭睡覺醒過來，他的生活一定有哪裏不對勁了。
“啊？小葉你不吃飯就睡覺啊！那我給你留點！放冰箱裏，記得吃！”
貼心到令人發指。
葉待秋關上房門，才勉強擋住了撲鼻的飯菜香味。
這麼一折騰，睡意徹底沒了，隨手給傅傑發了短信問他起床沒。簡短的三個字：寫作中。
沒什麼好說的，葉待秋手邊也一堆工作沒做。
胸口有點欲念，很想抽煙。
和天工約好的和談在今天下午。
葉待秋隻在床上賴了十分鍾，爬起來整理好衣著，洗了個頭，正趕上飯桌被支好，等著三人落座。
葉待秋發誓他沒有故意拖延時間蹭飯。
譚鶴軒做飯真好吃啊，除了每道菜都加了大量辣椒，葉待秋不能多吃，但他還是加了兩碗飯。
邊扒飯邊聽兩人風馬牛不相及的對話：
這邊譚鶴軒揮舞著筷子義憤填膺：“你能相信有人非要在玄關做風牆說聚財嗎？”
那邊方楚鈞噴著飯米粒慷慨陳詞：“現在畫廊隻會炒死人的大幅和抽象，活人的就活該當草紙！”
“本來就鴿子籠，風牆隔個廁所差不多！”
“三百萬買個山水油畫，上淘寶行不行？”
最後兩人還能達成共識：“客戶都傻逼。”
葉待秋覺得吃白飯的自己很多餘，默默溜走了。
臨走，譚鶴軒往葉待秋手裏塞了個水果可麗餅當甜點。
道士先生掌握的菜係真是難以琢磨。
*
上律所整理完需要的資料，一路奔天工物業的辦公室，在電梯裏撞見羅梅。
羅梅掃了一眼葉待秋手裏的資料標題，飛快吐出一句：“天工和宏藝是一個公司。”
很快滑過去，葉待秋以為是錯覺，可是羅梅嘴角若有似無的笑容，證明她的確在給葉待秋提示。
“記得簽名本。”電梯門重新關上之前，羅梅又提醒一句。
葉待秋心中一動，返回工位按照羅梅的線索調查。
查完之後，不禁感歎薑還是老的辣：
天工和宏藝的法人代表和注冊資金乍看毫無關係，但是它們的注冊地相同，時間相近，留的聯係電話相同，天工的企業信息粗看沒問題，但是查入駐小區卻一無所獲。
要不是羅梅提醒，葉待秋根本沒往這方麵想，他隻核實了基本企業信息。
事實很明顯了：宏藝\天工的老板拿天工當槍使，成了，天工可以用改善硬件的由頭大肆斂財然後卷鋪蓋跑人，因為是業主自己的選擇，官方不會多審核天工；不成，換個小區再來，反正造謠沒成本。
“牛逼啊。”葉待秋看著屏幕感歎一句。
他誤打誤撞蒙對了，難怪陳思醒突然態度變好。
蒙在眼前的薄紗兀然揭開，眼前一片清明。
迫不及待和傅傑分享了這個答案，忽視自己是業主的律師，誇讚了這位孫長寅先生的聰明才智。
短信如石沉大海。
可是現在的葉待秋急需和人分享他的激動，不過大腦，給孫璟煥發了短信，簡要講了這個手法。
發完才後知後覺人孫璟煥專精公司法，這點小計倆還看不上眼。
但是孫璟煥的短信很快進來：“太厲害了！我當新人的時候不可能獨自查到這麼詳細的資料，這個線索太隱蔽了！葉律師真是思維縝密！
雖然是羅梅給的提醒，但是孫大律師的誇獎實在受用，葉待秋吃得心滿意足，想都沒想：完成之後，我請你和你老公吃飯啊。
孫璟煥邀請兩次葉待秋，葉待秋都含糊過去，這回主動，孫璟煥理所當然地回複答應：擇日不如撞日，明天來我家吧，可以帶配偶。
葉待秋回了個好，重新準備好證據，拿著上宏藝興師問罪。
當他把一疊企業征信單摔在這位孫長寅老板桌上，滔滔不絕列舉業內信用破產的後果，成功看見孫長寅臉上的畏懼。
暢快淋漓。
大搖大擺走出寫字樓的時候，葉待秋隻覺得整個世界都是他的。渾渾噩噩大半年，他這才找到了工作的快感。
突然有人拉住他的衣角，回頭一看，是張圓溜溜的娃娃臉，膚色白淨的小男孩笑眯眯看著葉待秋：“葉律師你真厲害呀。”
哪兒來的孩子？
葉待秋現在極度膨脹，誰的誇獎都受用：“客氣客氣，我不過是辰欣的小律師。”
“男孩”遞上一張名片，輕快地說道：“既然是辰欣，那我們當然鬥不過。可是，認識一下總是好的。”
名片很簡潔：仙英民商律師所。
底下署名：蘇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