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很明確了。
傅傑回複了許清:我的一個小粉絲而已。
許清不依不饒追問:那要出公告澄清嗎?
“……沒事,我又不出名。”
話到這份上,許清沒問下去,情分就到這兒了。
“……哦,這個,正在談,嗯,擬製合同剛發過去確認……傅先生很滿意。”
這裏怎麼還有傅傑的事兒?
傅傑條件反射地豎起耳朵,卻再沒聽到什麼。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葉待秋激動起來:
“請容許我拒絕。師父,利用巨大信息差謀取利益就是詐騙,您今年初接受《法律人》采訪時候說過這句,我抄下來了。我不可能這樣做,我有義務告知每一位業主。”
撂下這句,葉待秋氣憤地掛上電話。
傅傑慢吞吞喊:“葉律師。”
“什麼?”葉待秋沉浸在憤怒中,一不小心殃及傅傑,立刻放緩語調,“啊對不起,我隻是想問你,喊我做什麼?”
“你生氣的樣子,挺英俊的。”
葉待秋沒心情開玩笑,扯扯嘴角,又窩回沙發,攤開書,發呆。
“葉律師,這裏怎麼還有我的事兒呢?”
葉待秋愣了愣,抿著嘴,搖頭:“晚飯吃什麼?”
生硬的岔開話題。裏邊肯定有事兒。
稍稍一想就知道了:“四合院對不對?”
遲疑片刻,搖頭。
葉待秋撒謊的水平,連許清都比不上,要不傅傑怎麼猜到鄭浩天跟她的事兒的。
“合同拿來吧。這事兒不找你找誰?”
搖頭。
“我知道你們所都跟大公司打交道,看不上我這小案子,可是我相信你專業,相信你一定能保護咱家的四合院。拿來簽吧”
“不可以,”葉待秋終於舍得開口,“我不想你覺得,我是因為這個案子才和你交往。”
說的時候葉待秋盯著傅傑。
每次都是這樣,葉待秋每次、都該死的、猜對了。
傅傑瞬間的猶豫被葉待秋敏感捕捉到,於是接下來的辯解顯得蒼白無力:
“沒有這回事,你壓根沒表現出在意對不?這,你們辰欣這麼大,我這點不夠塞牙縫。你沒必要,沒必要……。”
越說越覺得虛假。
“剛才那個電話,”葉待秋平靜的語氣下埋著積累許久的壓力,隻等一個突破口,“我師父非常反對我幹涉天工這次煽動,她指責了我的不專業,這個案子我辦砸了!我第一次獨立跑案子,搞砸了!我親手摧毀了展現自己的機會——”
說著說著情緒起來,音量提高:“所以我撒謊!我騙師父簽下了你的委托!因為我不想失去這個工作!”
深深地、深深地吸氣,吐氣,按捺不住的顫抖聲線:“我在利用你,傅傑,我就是在利用你。”
傅傑不知該哭該笑:“這有什麼,你做的沒錯啊——”
“錯了!錯了!我在利用你!傅傑!你知道嗎?因為你有一個,能讓我證明自己的案子!所以我和你交往!利用!”
葉待秋神經質地重複著“利用”,雙目圓睜,胸膛劇烈起伏,毫無預兆開始揪頭發。
傅傑趕緊按住葉待秋的手:“沒關係沒關係,我知道你愛我,你看,你——”
本來想找一個優點,可是停下思考了一秒。
就這一秒,葉待秋不知哪兒來的力量,掙開傅傑,一步步向後退:“對不起,這是我的責任,我錯了。我不該答應你,我不該在這裏,我要負起責任。”
“到底是什麼?”傅傑蹭得起身,掐住葉待秋肩膀,“說清楚。”
葉待秋的聲音又詭異的低沉下來:“傅傑,你怎麼證明我答應你交往,不是因為你能讓我得到一個絕好的晉升機會?你怎麼證明,我不是查到你作家身份之後,愛慕你的身份和榮譽?你怎麼證明我愛你?”
不能證明。
笛卡爾或者休謨的認識論都不能推理出結論。
葉待秋閃爍著狂熱的眼神不祥的黯淡了,十幾秒前的爆發似乎是一場夢境。
葉待秋踮起腳尖,呼嚕呼嚕傅傑的毛:“我愛過別人。可是我從來沒交往過。你能說服我挑戰交往這件概率僅僅不為零的事件,我欣賞,讚歎,我非常高興。現在我離開隻是留給彼此思考的時間,如果搞不清我們為什麼交往,那我們繼續交往毫無意義,我表達清楚了嗎?”
“我不懂,到底什麼錯了——”
明明,在普通的交流,到底哪裏做錯了?
“能單身小半輩子,我肯定有這樣那樣的怪癖,”葉待秋吻了一下傅傑的手背,提醒他該放手了,“你就當在玩,小別勝新婚吧。”
傅傑呆呆看著葉待秋離開,對著合上的門扇說了“再見”。
也好,暫時,葉待秋不用擔心被迫出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