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沉默不語低頭吃麵，等旁邊那兩個女生走了，傅傑開口：”你想聽翻譯嗎？”
“無非就是北京上海巴拉巴拉，不聽。”葉待秋無所謂地回答。
“就讓我一個人憋屈？”
“我以為你在上海呆了六年，習慣了。趕緊吃麵啊，細麵泡久了不筋道。”葉待秋催促著傅傑。美食當前，一切靠邊。
傅傑吃了幾口，還是忍不住說了：“她們說大城市的人腦子怪得很，放著好衣服不穿光穿破爛。”
傅傑說的很認真，葉待秋很認真地被蔥花嗆到：“真的？”
“千真萬確，我有個朋友和她們說一樣的方言。”
葉待秋聳聳肩表示不可理喻：“背後聽賊話不是君子所為，吃麵吃麵。”
……也有道理。
可是過不去。
“我穿得很像破爛？”傅傑扯扯身上的對襟，十分鬱悶。
“多大事，我穿得還像賣保險的呢。”葉待秋不走心的安慰。
今天早上方楚鈞把他早飯全吃了，葉待秋餓了一早上，麵前擺著食物。現在不吃餓死了沒機會吃。
傅傑嘟噥一句：“這可是找常先生做的。”
葉待秋聽到一耳朵，順口問：“天津常書嶺？”
“你知道？”傅傑眼睛一亮。
“嗯，上學那會兒社團活動，聽兩個說相聲的在後台聊這個。說是預定了好久也不一定排得上，很有名？”
“嗯，京津曲藝界有名的老先生，一針一線手縫的大褂。你看這針腳，這袢扣，手工的。我認識常老爺子的朋友，給你來一身？”
“暫時沒機會穿，不用了。”葉待秋結束戰鬥，擦嘴的時候發現傅傑碗裏的大排沒動，就一直盯著看。
傅傑夜貓子作息，白天吃得少，覺察到葉待秋視線，夾起大排放葉待秋碗裏：“哪個做爹的沒疼兒子的心？”
照常對麵應該頂回來，可葉待秋就看見大排到嘴，誰當他爹都無所謂：“謝謝爹。”
南方人不懂倫理哏。傅傑安慰自己，毫無難度當了回長輩，賺了。
吃完大排還不滿足，葉待秋又叫了一份鱔絲麵，連湯帶麵，吃得幹幹淨淨。
傅傑忍不住問：“你吃的麵都上哪兒了？”他的意思是葉待秋這麼能吃，為什麼一點不長肉。
也不長個兒。
葉待秋麵不改色：“茅房。這是常識。”
雖然不好笑，但是傅傑配合著笑了，畢竟這是個笑話，他一定要把這件事記下來告訴鄭浩天：律師也有可能講笑話，雖然不好笑。
“葉律師，你看，聊天就該開開心心的，你不開心，我也不開心，那這天兒就不能聊下去了。”
葉待秋勾起嘴角笑：“也對，我去結賬。”
不對，傅傑敏銳地覺察到葉待秋在撒謊。
他打小上台說相聲，近二十年舞台經驗，誰真笑誰假笑，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傅傑這句沒錯兒啊，葉待秋怎麼就不樂意了？
這個葉待秋，真難捉摸。
一見鍾情時候的那份激動，被小館子裏油膩的風扇一吹，冷卻了不少。
“走不走？”葉待秋結了錢，複坐回圓凳，歪著頭看傅傑。
一個，討人喜歡的葉待秋。
讓麵鋪老板多送一顆鹵蛋的討人喜歡。
傅傑上高中那會兒，最看不慣這種賣乖的，忍不住下手欺負，上了大學都懶得搭理。
好歹現在長大了，這點厭惡不至於聊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