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葉待秋當了律師,他根本不會接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案子,就算真的逆轉裁判判了業主勝訴,最後收到的隻是手作蛋糕和幾聲謝謝。
陳思醒認真聽完葉待秋的分析,不置可否:“好好跟業主聊聊,了解真正訴求。順便,不要把領帶係太緊,看起來像賣保險的。”
“哦。”葉待秋沒有獲得陳思成滿意的笑容,頗為失落。
“對了,剛才會客室裏的房產糾紛聊得怎麼樣?”
一天兩個問題!
開天辟地的大事!
葉待秋正想掏出手機雙手奉上錄音,突然想到最後那點兒不該錄的他也錄下了,臉一紅,伸進褲子口袋的手虛晃一下。
“這位當事人的弟弟想開公司,準備賣掉一套北京的四合院做投資,說是有個開發商全款買,估值稅後一個億。當事人弟弟主張賣掉房子錢平分,可當事人不想賣房子。”
“你的建議。”
“我,我,我……”葉待秋“我”了半天沒下文,廢話,剛說到一個億就定了個約會,能有下文才怪。
“沒提建議?”
“隻是簡單了解一下案情,這位先生有點事先離開了,明天我們約好了詳細談。”葉待秋撒了一個小小的謊。
陳思醒正想開口說話,內線電話打斷了她:“陳律師,您約的鍾老板在會客室等著了。”聽這和陳思醒如出一轍的冷漠聲音,絕對是被戲稱為門神的助理羅梅。
“好,馬上來。”
陳思醒把玩偶放回身後的折疊床,脫了毛絨拖鞋換上高跟鞋。
“愣著幹嘛?走吧。”陳思醒蹬上五公分高跟鞋,居高臨下拍拍葉待秋的肩膀。
葉待秋慌忙收起桌上的資料,跟著陳思醒走出辦公室,直麵他充當居委會大媽的慘淡人生。
從上層一路下來,回到實習生的“新手區”,坐回自己的格子間。
葉待秋唯一的自由就是在堆滿文件的桌子上插進一盆綠色小仙人掌。
三個月沒澆水之後,他欣慰地發現這是塑料的。
“江永,你覺得,這些業主的真正訴求是什麼?”葉待秋百思不得其解,趴在隔板上,求助隔壁桌,正在寫訴狀的江永。
江永就是個呆書生的模樣,厚厚的鏡片遮著無神的雙眼,他正在跟一個涉外企業的收購案,二十個小時沒合眼,大腦一片漿糊。聽到葉待秋的問題,反應了三秒才明白過來:
“啊,客戶訴求。我覺得是省物業費,整理資料時候我看了一眼,那個物業公司是去年入駐,前些年都沒人願意管。業主可能心疼這幾百塊錢吧。”
問了也白問。
葉待秋垂頭喪氣把手裏的資料翻來覆去看不出花來。
從小到大,他葉待秋都是年級前五的優等生,去中政還是保送的。他的風光時刻,在做完優秀畢業生講話之後宣告終結。進這個律所,他筆試麵試成績都墊底,進來以後放眼看去學曆最低都是碩士畢業,那美國讀完jd的博士生一抓一大把。
中政本科,屁都不是。
僅存的優越感,可能就是麵對傅傑這樣無所事事的閑散人員時候,從智商上碾壓他吧。
賣祖產四合院,一個億,怎麼編出來的爛借口?
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