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它隻說了一句話:“你和我主人很像,所以我想助你美夢成真。”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分離。
而在它主人身上的悲劇,它不想看見在王誌的身上重演。
所謂的美夢成真,就是讓王誌和蕭若琴成親。
弱水劍想了一下,淡淡的道:“大概再過一段時間,我就要離開了。到時候桃花源裏會來很多的新客人,你不必管,接待他們便是,不要讓他們離開,否則的話蕭若琴就不會出現了。”
它用身上最後的靈力設了一個時間輪回。
在它靈力散盡,消失之後,畫裏就沒有充足的靈力來與王誌陰魂上的陰氣抗衡了,從那一刻起,必須得拿活人的陽氣來維持整個世界的正常運轉,所以,得源源不斷的有活人填補進來。
活人進來,設酒殺雞作食,禮遇之,使之戒心減,循循色誘之,名利誘之,如若不成,後殺之。
一個人陽氣耗盡之後,變成了無理智的陰魄,接著便會有下一個人進來。
而王誌要經曆一遍又一遍的輪回,但是在進畫的人死後到陽氣耗盡的這段時間裏,他可以與蕭若琴待在一起,這個時候的世界是以他的意誌為轉移而轉動的。
直到下一個人進畫之後,一切才會恢複到起點。
這些後路弱水劍全都幫他想好了。
可沒想到,弱水劍說完之後,王誌便呆呆的問道:“你要去哪裏?”
好半天沒有人回答他。
弱水劍疲憊的聲音從空中響起,卻又充滿著說不出的平靜:“我很累了,王誌,我想去找我的主人。”
王誌覺得心中猛然一空,整顆心像是無端被人撕開了一道大口子,他從未如此的茫然無措過。
“那……那我呢?”他怔怔的問,“我又該怎麼辦呢?”
“你和蕭若琴在一起。”弱水劍的聲音越來越輕,似乎下一秒馬上就要與空氣融為一體,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很好,你承諾過的,若有一朝你娶到她,定然不會辜負她。”
“我……”王誌說不出話來,他向前走了兩步,伸出手去像是想要抓住空氣中離他很近的聲音,但是他什麼都沒抓到。
空蕩蕩的。
無論是手,還是心。
弱水劍的聲音再也沒有響起過。
王誌覺得自己像是又回到了十歲的時候,傻傻的問水,問花,問它們有沒有朋友。
世界上真的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他漫無目的的遊逛,將自己想象成了桃花村首富,穿金戴銀,又搖身變成蕭若琴最喜歡的翩翩公子的模樣。
他去照過鏡子,鏡子裏的那個人一點都不像他。
也曾經呼喚過弱水劍無數次,弱水劍一向很煩他,在五年的陪伴中,無論哪一次都是千呼萬喚才出來,但是唯有這一次,它再也沒有出來過。
在漫長的時間過後,他察覺到弱水劍的氣息越來越淡。
——它真的要離開了,永遠的離開了,再也不回來了。
一想到這個,王誌便覺得像是有一隻手伸入了胸膛,將他的五髒六腑全都掏空了,絞得他生疼。
一直以來,他都很想對弱水劍說一句話。
但是一直到它消失都沒說出口。
“從與你相遇的那一天起,我從未孤單過。”
哪怕是它用石頭砸他無數下都好……
隻要它能回來。
……
直到再也尋不到弱水劍的氣息了。
王誌迎來了桃花村的第一位客人,他娶完親之後,過完一個輪回,然後殺掉進畫裏來的人,蕭若琴便能夠重新歸來,與他好好的在一起。
他讓她笑,她就笑,讓她說話,她就說話,讓她做飯,她就做飯,無比乖順,隻是……她做的飯裏再也沒有當初她遞給他飯時的味道。
那不是真正的蕭若琴。
弱水也不見了。
他什麼都沒得到。
他還是一個人!
他痛苦得簡直要發瘋!
誰能夠來救救他?誰能夠帶他找到弱水?
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
他不想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活下去了……
不想一個人……
……
從顧北緊閉的雙眼中流下了兩行眼淚,打濕了睫毛,流下臉頰。
由於共情,他能夠清楚的感受到王誌的痛苦。
那種被世界遺棄的痛苦。
他感同身受。
“時間差不多了。”葉之離抬頭看了看月色,指尖放到了顧北的額間,“回!”
顧北倏然睜開了雙眼,淚痕未幹。
葉之離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背上,一道陰魂從他體內踉踉蹌蹌的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