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南域,清水郡。
時令雖然還未深冬,但屬於冬的味道卻已經悄然來臨。
今日是十月初一,寒食。
天陰的厲害,寒風如刀,細蒙蒙的雪粒夾著秋末冰涼的雨絲紛紛撒撒的向大地飄灑著。
雪粒還沒落下,便已經被雨絲融化,落在地上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白色,變成一點點透明的冰晶。
去往清水郡城的官道上已經沒有行人了,雨和雪下的並不大,所以,官道上的泥濘淺淺的,看起來隻是微微濕了地麵。
沿著官道兩旁是幾棵孤寂的殘柳,枯瘦的枝丫被風吹的胡亂飛舞,葉,早已經落盡。所以,景象顯得蕭條極了。
天因為陰的厲害,所以灰沉沉的。更何況,山林間還起了迷迷茫茫的白霧,寒冷,涼風,蕭索,這冬景果然寂寞的厲害。
天地刷刷的落雨聲很輕微,也很寂靜,若是不仔細聽,根本不會察覺的到。
隻是,如果你聽到了那種聲音,該是有多麼寂寞呢。
忽然間,天地間呼呼的風停了下了。
但,雨和雪卻沒有停下來。
雲霧也沒有散去,所以,整個世界都是白茫茫的。
當風停下的時候,一道黑色的身影就從白色的雲霧裏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看起來很平凡,且怪異的身影。
那個黑色的身影戴著著黑色鬥笠,披著黑色的披風,圍著黑色的圍巾,但卻打著一把黑色的油布傘。
是的,戴著鬥笠,卻還打著一把傘,看起來怪異極了。
那道身影走的很慢,很隨意。不大的步子,以及慵懶的姿態像是疲憊的路人愜意的欣賞著風景。
隻是,他的頭微微低著,鬥笠擋住了眼睛,讓人看不清模樣。
從下巴上青色的胡渣來看,他是一個男人,一個還算年輕的男人。
青衣男子的布傘很大,張開足有四尺,所以,那樣的傘,可以擋住任何的風雪,讓人在孤寂寒冷的風雪裏感受到一絲溫存。
他,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從風雪裏走了出來,然後又一步一步的向前前行著,不急不躁。
籲!
風剛停了一會,從青衣男子的身後很遠的地方便傳來了馬車聲。
那是一輛雙馬馬車,車廂很大,裝扮的有些豔麗。
馬車從青衣男子的身旁快速駛過,帶起一陣香風,也帶起一條泥濘。
車廂上的風鈴在悠悠作響,清脆的鈴聲傳的遠極了。
泥水濺在青衣男子的黑色披風上,但,青衣男子並沒有在意,隻是似乎嘴角揚了揚,無所謂的笑了笑。
馬車已經駛遠,但打著傘的青衣男子卻依舊在官道上不停的前行著。
也不知是馬車已經駛的太遠,還是停在不遠的地方,總之,就在下一個思索裏,鈴聲消失的幹幹淨淨。
風又開始吹。
雨停了。
但雪卻下的大了。
青衣男子不知道走了多久,在他下一次抬起頭的時候,他就看見了停在前麵百步遠的馬車。
他微微一頓,但又在下一個瞬間裏毫不在意的繼續低下頭,繼續前行。
“你,是不是也要去翠屏山?”
一道如銀鈴般清脆悠揚的聲音從馬車裏傳了出來,語境裏有些忐忑,有些不安。
青衣男子走過馬車旁的時候,他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詢問問的有些懵了,一時間停了下來,竟然忘了怎麼回答。
“小姐,老爺說了,出門在外要小心些外麵的男人,你問他做什麼?說不定他就是老爺說的那種奸人賊子呢?”
一個比之前的聲音更加稚嫩,也要更加青澀的聲音還未待青衣男子回話便響了起來。
叮鈴!
馬車上的風鈴還在響。
“芍藥,剛才馬車濺了人家一身的泥水,總該是說句抱歉的,再說,江湖哪有我爹說的那麼可怕。你安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