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至一半,我已是興致缺缺,一壺酒眼看快見底,不得已又偷拿走別桌的酒壺。
唯獨令我歡喜的,便是宴上的酒,不得不承認,天界這酒,與昨日浮羅的酒簡直是天差地別,雖是比不上俞蘅的桃花釀,但也算得上瓊漿玉液,數年不曾再喝到好酒,忍不住酒興大發。
絲竹聲驟起,便見一眾舞姬皆披一條素色綾羅,一路分花拂柳入得殿來,個個長相出眾身姿曼妙,倒讓我提起了些勁頭。
向墨塵的敬酒的仙家仍是絡繹不絕,順帶著聊一些宮廷閑事,底下也是觥籌交錯,我打起精神,隱隱聽得幾聲議論。
一說:“方才那負氣離席的女仙是怎麼回事?怎麼如此不懂禮數。”
一說:“像是跟墨塵上神敬酒之後就這樣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緣由,那位上神四處雲遊已經多年沒出席大小場合,今日能得見也是靠著天君的麵子,況且我認為上神平易近人,言談舉止都十分得當,實在猜不出是因何而起?”
一說:“仙友有所不知,那女仙原本是在天君左右侍奉的神女,千年前被天君發現和鬼王廝混在一起,天君一怒之下將她貶謫為一名小仙,歸在玉華仙尊摩下,並言明不讓她離開玉華仙尊半步,若再有此事發生,定是嚴懲不貸,後來我聽說隻要她好生反省,兩千年便可恢複神職,想來也是天君仁厚,念及情分沒有給予太大的懲戒。”
一說:“哎,情之一字牽腸掛肚,想當年的上神也不是,天界女子相貌都不凡,偏偏愛上個外界女子,還好及時收手,天君也沒怪罪。”
一說:“仙友切勿提及這事,此事乃天界禁忌,但凡被天君聽見,估計小命都難保,而且你可知道那女子是誰?”
一說:“我隻聽聞有這段宮廷舊事,女子是誰並未有人告知過,哪怕他們與我說起這事時,都是提心吊膽,唯恐讓人聽見,難道,仙友知道?”
一說:“哎…遠在天邊…”
墨塵猛地咳嗽起來,小不點著急問:“塵哥哥你沒事吧。”
他寬慰似的搖頭,道:“無事。”
我瞥了眼,不打算開口,轉頭朝殿中看去,舞姬們正呈圓形散開,中間托了個魅影婆娑的白衣少女,左看右看,總覺得眼熟。
片晌,我醒悟過來,這不就是那氣急敗壞的女仙嗎。
我頓時感慨萬千,若要是沒聽見眾仙的的閑言碎語,還真記不起來,她竟然是當年冥蒼懷裏的神女。
現下又企圖對墨塵投懷送抱,看來真真不是個省油的燈。
她眼波流轉,時常望著坐在我側旁的墨塵上神,目光灼熱又怨憤,便想到方才在下的作為,似乎有些不厚道。
原本郎情妾意的一對,生生被我攪得稀裏糊塗,真是造孽。
話雖如此,心中卻並無半點悔意,我滿意地笑了笑,自斟一杯酒,支著頜打趣道:“墨塵君的桃花果然是飛滿天啊,本尊看得眼都花了,墨塵君卻仍無動於衷,真真是絕情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