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王駕到——”
門外一聲傳喚,左思鳶本來懨懨低垂的眼皮可算掀了掀,茶香心道是來了救星,喜滋滋地倒好了茶,退出房間。
牧青寒進了屋,在她身旁坐下:“時七,咱倆今日去雲翠湖泛舟吧?”
“不去。”
“那去一品樓吃點心聽戲?”
左思鳶又搖頭:“我這半個月來至少跟三批不同的人去聽過了。”
“唔……”牧青寒低頭沉吟片刻,忽地眼前一亮:“那我們去南山還願吧。”
“還願?”
牧青寒點頭,一把握住她細嫩的小手:“那時我拿不準你的心意,便在南山掛上紅綢祈願,如今願望成真,我總得去還願呀。”
“無趣。”
左思鳶丟下一句話來,複而抬頭繼續看著天空。
牧青寒抬起頭來,跟著她的視線朝天看去:“時七,你最近幹嘛一直盯著天看啊?”
左思鳶咬著唇,傅慕竹墜落懸崖之後,竟然真就不知所蹤了,他此時會在哪兒呢?她不知道,但總覺著是在天空的方向。
她忽然有種莫名衝動,回頭緊緊盯著牧青寒:“青寒,你相信我嗎?”
牧青寒被這驀然一問,懵懂地點點頭。
“是不是我說的每句話你都會相信?”
“隻要是你說的,就算太陽從西邊升起,河水西流我都會信。”牧青寒回答得堅定。
“那好。”左思鳶麵對著他,麵色凝重:“你應該也很好奇,為何我們找不到傅慕竹的屍體吧?”
牧青寒沉默不語,左思鳶又說:“其實,他是回到他本來存在的地方了。”
她頓了頓,補充一句:“我也屬於那個地方。”
聞言,牧青寒蹙起眉來,不解地看著他:“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也許是千百年後,也許,那個地方從來不屬於這個時空。”左思鳶不知怎麼跟他解釋才好:“總之,我們都來自未來,是千百年後的人。”
牧青寒愣了下,拚命抑製住想要確認時七有沒有在發高燒的衝動,拚命理解著她話中含義:“千百年後?那個時候,大穆的皇帝是誰?”
左思鳶搖頭:“沒有大穆了,那是個人人平等的社會,沒有尊卑之分。”
“這怎麼可以?”牧青寒瞪大眼睛,就隻她方才所說的那句話,便徹底打破了他長久以來的認知。
“青寒,這不重要。”左思鳶繼續說:“我來到這裏的時候,恰好真正的左思鳶被夫家壓迫,一下子想不開尋了短見,我這縷殘念才能找到住所。”
牧青寒沉默了,又看她的樣子絕不是在開玩笑,便更不知該作何反應。
左思鳶猶豫片刻,把手放在他肩膀上:“我真正的名字,叫做時七,這一點我沒有瞞你,青寒,現在你全部都知道了,我想問你,你愛的究竟是左思鳶,還是時七?”
牧青寒沉吟良久,似乎麵對著世上最難解的問題,他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把手撐在窗框上反複地深呼吸著。
左思鳶呆坐在距離他不遠的座椅上,牧青寒的反應出乎她的意料,她甚至做好了被當做怪物、瘋子,失去一切的準備。
但她始終不願意如此稀裏糊塗下去,她必須知道自己為了這個人決定永遠留在異世,到底是否值得。
過了半晌,牧青寒轉過身來,星眸閃著微亮的光芒:“起初見你,是在你的麵攤兒上,我覺著你手藝不錯,模樣也尚可,便有心拿吃霸王餐的事兒逗你,為的是能再跟你多見幾次,多跟你說說話兒,可後來看你跟成英抗爭的樣子,又覺得你實在有趣,跟我平時能接觸到的女子都不一樣,所以時七,我現在能夠確定,我看上的是你這個人,而非你的容貌身份。”
他頓了頓,又說:“但在此前,我並不曾見過左家姑娘,所以,自然將這幅麵貌跟你這個人聯係起來,現在一時間讓我分開,我真做不到。”
左思鳶聞言,長長舒了口氣,嘴角揚起一抹他從未見到過的明媚笑容,她走到牧青寒身前,拉起他的雙手:“其實過了這麼久,我早已把我自己當成了她,我幫她料理了李端和成英,她的心願已了。從現在開始,我便是時七,也是左思鳶。”
牧青寒心頭頗為震顫,他一把將她攬入懷中,下頜摩擦著她的發頂:“時七,我明白說出這些需要很大的勇氣,謝謝你如此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