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依言回道:“回大人,平日裏在禦前侍奉的原是知棋姐姐,因她感染風寒,周總管便讓奴婢同她換班。”
傅慕竹點頭:“那看來皇上桌上那碗甜湯也是你放在那的了,若本官沒有猜錯的話,裏頭放了一點點麻黃草的汁液,久而久之,經常服用這種草的人就會變得失去理智,性情越來越暴戾,本官說得可對?”
宮女急忙否認:“那甜湯乃是洛妃娘娘親手為皇上熬製,丞相大人此話豈非是在指控洛妃娘娘意圖謀害皇上?”
傅慕竹笑而不語,忽然驀地抬起宮女的手,見她指縫中間夾著一小節已經被擠破的魚腸:“現在人贓並獲,你還有何抵賴?”
那宮女臉上閃過驚慌,這才抬起頭來看向傅慕竹的臉,那是一張極其普通的臉,讓人看了就會忘記。
果然是最適合作為細作的人選。
宮女見自己身份完全暴露在他麵前,眼裏瞬間閃過恨意,下一秒手指間便夾了一根細如發絲的銀針,驀地朝他死穴處刺去——
傅慕竹眼中神色一緊,反手便將她的胳膊扣住,隻聽“哢噠”一聲輕響,宮女的胳膊便脫臼了。
宮女眉頭一蹙,剛要咬破藏於舌下的毒藥自盡,傅慕竹便使力朝她後背一擊,她吐出一口血來,連帶著那顆還未咬破的毒藥。
“我不要你的命。”傅慕竹把手背在身後:“我也知道是誰指使的你,明天晚上,我在凝香館三樓的雅間等他。”
說罷,他轉身,快步消失於走廊盡頭。
次日晚上,凝香館內。
傅慕竹換了一身白色府綢長袍,上麵用墨線繡了翠竹,一頭墨發被玉帶束起一部分,其餘的散落在兩肩。
他坐在椅子前麵,氣定神閑地用茶水清洗著茶杯。
不消多時,一個青色勁裝,戴著麵具的男子走進屋裏。
“吉默王子,難道見本王還需要如此喬裝?”傅慕竹輕蔑地一笑。
青衣男子摘下麵罩來,果真是許久未見的吉默,他神情滄桑不少,本就深邃的眼睛愈發朝眼眶中凹陷進去,臉頰上亦爬滿青色胡茬。
“丞相有何指教,說出來便是,無需這些場麵話。”他啞著嗓子道。
傅慕竹淡淡一笑:“咱們怎麼說也算是舊相識,王子怎麼生疏了這麼多?”
吉默不語,用那雙異域風情十足的淡琥珀色的眼睛陰惻惻地看著他,半晌得出結論:“你看穿了我安插在皇帝身邊的細作,卻並未稟告皇上,看來此次見麵,大穆皇帝也不知道了。”
“你倒不傻。”傅慕竹烹茶的動作行雲流水,十足風雅,可那冰山一般的麵容之上卻隱藏著殺氣:“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會幫你,但前提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何事?”
“不要放過牧家兄弟二人。”傅慕竹眼中流露出肅殺之意:“尤其是牧青寒。”
吉默看出他的嫉恨:“小王在京中閑逛時聽說,衡王跟鳶月樓的老板娘私奔了,看來確有其事。”
傅慕竹嗤笑道:“看來,你的消息蠻靈通的。”
“丞相大人過獎了。”吉默莞爾一笑:“看來你是因愛生恨了。”
傅慕竹語氣冷淡:“有些人的過得太順風順水,便很容易覺得這個世界上所有好東西都該圍著他轉,我不過想給他一點教訓。”
吉默暗自打量著傅慕竹,凶狠的神情之中帶著隱藏不住的落寞,看來牧青寒棄他而去而選擇了左思鳶,對他傷害著實不小。
他不由感慨:“丞相大人何須苦求一計,你的樣貌人品俱佳,牧青寒看不上你是他不識抬舉。”
“你說什麼?”傅慕竹一陣費解,驀然抬眼看向他。
吉默急忙換上副笑意:“沒什麼,其實丞相無需為此掛懷,就算丞相不說,牧家兄弟折辱我國公主這筆賬還未清算,小王豈會與他們善罷甘休?”
“我還有一個要求。”傅慕竹神情微斂,繼續說道:“到時你得了皇位,我要藩王之位。”
吉默聞言,麵色陡然一變:“藩王?傅慕竹,你可是在癡人說夢不成!”
傅慕竹極其不屑地看他一眼:“我有心扶持你登上帝位,對你已是抬舉,實話告訴你,若我有心跟你相爭,隻怕現在還輪不到你坐著跟我說話。”
“你手下沒有一兵一卒,但憑著一張嘴,就想要藩王之位?”吉默皮笑肉不笑道:“傅慕竹,你是欺我南疆無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