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左姑娘。”
左思鳶聞聲轉身,卻見來人是那日的書生。
“你……有什麼事麼?”她略顯遲疑地問。
書生抱歉地朝她鞠了一躬,示意她跟自己來,左思鳶縱使心生疑慮,但還是跟了過去。
兩人一直繞到了藥王山的山腳下,書生從衣襟裏掏出左思鳶的荷包:“那日之後,在下一直想如何報答左姑娘,思來想去,隻有把這個交給你了。”
左思鳶看著那熟悉的荷包,搖搖頭:“這東西我既已給了你,就沒有再拿回來的道理了,還有,我從未告訴過你我的名姓,你又是從何知曉的?”
那書生聞言,笑容突然有些詭譎起來:“這世上根本沒有不透風的牆,自然也就沒有能真正消失的兩個人。”
他說罷,緩緩抬手把臉上薄薄的人皮麵具撕下來,那張淡漠的臉,不是傅慕竹,卻又是誰?
左思鳶看得有些呆了,見到闊別已久的故人,本來該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但傅慕竹表情怪異,又是易了容來見她,總讓她覺得有些奇怪。
“慕竹?”左思鳶皺了眉頭:“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麼?”
傅慕竹見她充滿防備的樣子,嘴角揚起苦笑:“放心,這次隻有我一個人來的,皇上還不知道你們身在何處。”
左思鳶點點頭,又問:“那你是來帶青寒回去的麼?”
傅慕竹搖了搖頭:“時七,你我這麼久沒見了,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沒有你在,我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麼?”
說罷,他朝前走了一步,拉近他跟左思鳶之間的距離。
左思鳶本能地有種被侵犯的感覺,下意識退後一步,充滿戒備地看著他:“抱歉,慕竹,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我們都變了。”
傅慕竹看著她,淡漠的桃花眼裏泛起柔和的水意:“我知道,時七,這段日子你吃了很多苦,我這次來便是想問你一句,你願意跟我走麼?”
左思鳶聞言,柳眉一蹙,很快抓住了他話中的重點:“我?”
傅慕竹點點頭:“時七,我隻問你這麼一次,你若答應跟我走,我們離開這裏,海角天涯,你想去哪裏都可以,我會好好疼愛你一生一世的!”
這表白來的突如其來又莫名其妙,左思鳶心裏一陣震顫,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寡淡如水的傅慕竹臉上湧現出這麼明顯的情緒。
“你不願意?”見她久久不言語,傅慕竹失落地問道。
左思鳶失措地垂下眼眸:“慕竹,我以為我上次對你說清楚了,你也聽進去了,就會斷了這個念頭的。”
“是因為牧青寒麼?”傅慕竹答非所問道:“就是因為他,所以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我?”
“青寒他……”左思鳶剛想解釋,可話卻這麼硬生生卡在喉嚨,傅慕竹方才提及牧青寒的語氣實在太過奇怪,就好像兩人之間有著什麼深仇大恨一樣。
“他現在什麼都沒有,隻會每天憑空喊口號,他在船上中了劇毒,若非僥幸,早就死了十回了。”傅慕竹語氣裏充滿鄙夷:“難道這樣的男人,也值得你交付終生?”
左思鳶看著近乎偏執的傅慕竹,甚至都有些懷疑,此人是不是他的孿生弟弟,畢竟眼前之人除了一副皮囊,簡直跟以往溫柔謙遜的那個傅慕竹是兩個人。
她心裏暗自繃緊了一根弦,她沉默了片刻,理清楚思路說道:“看來這孔雀翎毒,是你讓人下的。”
這句話不是問句,而是在陳述事實。
傅慕竹目光堅定:“是我。”
“但青寒當然猜不透你身後的勢力和你的動機,理所當然地把這一切都歸咎在牧青野的身上。”
傅慕竹點點頭。
左思鳶忍不住重新認真審視起他來,仿佛從來沒有認識過他,抑或一直以來他展現給自己的,都是他想要她看到的部分。
一股莫名情愫在她心間湧動著,有憤怒,驚訝……更多的還是在看清一個人真實麵目之後的巨大失望。
“你走吧。”她淡淡說了一句:“我已經答應了青寒的求婚,不過看現在這樣子,你大概也不願意留下喝喜酒了。”
“時七。”傅慕竹不敢置信地看著左思鳶滿臉淡漠的神情,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我告訴了你這麼多,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他的語氣近乎祈求,在得到她還活著的消息之後,傅慕竹幾乎欣喜若狂,從京城趕過來的途中,幾乎都未曾合過眼,卻沒想到等來這樣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