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青寒隻覺一口淤血湧上心間,隻得默默地住了口,挑起兩隻木桶埋頭朝著藥王山跑去。
待他走後,左思鳶走到太初身前,微微行了個禮道:“多謝太初師傅給青寒指了條明路。”
太初眼睛發亮,看著她默默一笑:“你如何知道我指的是明路?”
左思鳶朝不遠處綠幽幽的藥王山,不動聲色地道:“青寒知道自己功夫流失一半以後,雖然嘴上不提,心裏頭還是鬱鬱寡歡的。”
太初亦看著她看的方向,喟然一歎:“希望還能來得及。”
左思鳶一陣不解,太初繼而解釋道:“既然他現在不在,老夫便把這話告訴你,牧青寒恐怕有大災將至,他拚了命逃出來的地方,未來也會逼不得已地回去。”
聞言,左思鳶心頭猛地一顫:“你說的是,皇上會派人找到這裏?”
“非也。”太初搖頭:“下毒之人,並非隻可能是皇室中人,孔雀翎毒這種毒藥乃是有價無市,隻有江湖中人才會用它,你好好想想,誰跟牧青寒有解不開的深仇大恨,誰就是那下毒之人了。”
左思鳶細細想來,對牧青寒心中有恨的人,也就隻有南疆王子吉默了。
可吉默又是從何知曉他們的行蹤呢?
恰切此時,一陣清風拂過,左思鳶一縷發梢隨之揚起,她頓時覺得,這段時間以來的境遇像是這茫茫林海,表麵平靜無波,內裏卻波瀾湧動。
“若終有一日他不得已得回去,你又待如何?”太初問道。
左思鳶略加思索,淡粉色的唇稍揚起個淩冽的笑意:“那能如何?隻有跟去了。”
牧青寒不帶停歇地跑著,一直到了日落時分。
左思鳶坐在院子裏一麵洗菜,一麵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他的身影在藥王山和小屋之中循環往複著。
太初走出屋子,一眼瞥見牧青寒正朝山林跑去,麵上竟難得地露出笑意來:“這小子功底倒是蠻紮實的。”
說罷,他瞥了一眼左思鳶,問道:“今天晚飯做什麼呀?”
左思鳶揚了揚手裏的魚:“吃鬆仁烤魚。”
“鬆仁烤魚?”
左思鳶點點頭:“把鬆仁用鬆枝穿了,塞進魚肚之中,包上葉子在火上烤熟,魚肉在鮮香之餘,還會帶上鬆枝的清香。”
她還沒說完,太初便擺擺手:“得了,你還是別說了,我聽都聽饞了。”
左思鳶莞爾一笑,低頭繼續做菜。
太初站在原地看著牧青寒的身影,到了日落西山時分,也就轉身進去了。
牧青寒跑下山,把水倒進水缸裏,左思鳶見了,躡手躡腳地走到他身側,遞給他一碗水道:“很累吧?先喝完水吧。”
牧青寒接過碗,來不及說話,一仰脖把水倒進喉嚨,左思鳶心疼地拿起手帕,在他布滿汗水的額角小心擦拭著。
“要不歇息會兒吧,太初師傅恰才剛進去呢。”她壓低聲音說道。
牧青寒想都不想搖搖頭道:“我才不能,這老頭肯定貓在哪個角落裏盯著呢,斷不能讓他瞧了笑話去。”
說罷,他提起木桶,又跑了出去。
天色全黑了下來,牧青寒恰好跑完了最後一趟,左思鳶從廚房裏端出晚飯,一一碼在桌上。
“餓死我了!”牧青寒一屁股坐在桌旁,挽起袖子就要盛飯:“時七,我今兒肯定能吃五碗。”
“啪”的一聲,左思鳶一雙筷子打到他手上:“先去洗手再吃!”
牧青寒捂了捂被打紅了的手,委屈巴巴朝左思鳶看了一眼,到底是聽話地去洗了手。
等他回來,太初麵前堆了滿滿的菜,而那些美味佳肴,也都隻剩下了一般。
牧青寒怒氣衝衝地坐下,兩眼直勾勾盯著太初:“師父,你也太霸道了吧?你把這些都吃了,我跟時七吃什麼?”
太初眉眼都不抬一下,又伸筷子夾了個炸茄盒放在碗裏。
牧青寒見狀,急忙伸手夾菜,無聲地跟他比拚起速度來。
餐桌之上,但見兩人刀光劍影,出筷如出刀般帶著殺意,經過一番廝殺,桌上頓時隻剩下一塊烤魚。
牧青寒跟太初對視一眼,同時兩眼發光地把筷子朝烤魚伸過去,左思鳶卻先他們一步把魚夾了起來。
她看了看兩人,輕鬆一笑,把魚夾到牧青寒碗裏:“青寒,你今天挑水如此辛苦,還是給你吃吧。”
“謝謝時七。”牧青寒揚唇一笑,毫不客氣把魚夾進碗裏,同時也不忘趾高氣揚瞥太初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