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鳶咧了咧嘴,不作聲。
“我以前倒是也遇見過一個姑娘,像你一樣傻。”他輕嗤一聲。
見他笑得異樣,左思鳶預感到,這姑娘說不定就是他的心上人了。
她用手肘撞了撞他:“看不出你是道士,卻也有惦記的人。”
太初笑容一僵,麵無表情看他一眼:“可卻已經陰陽兩隔了。”
左思鳶心裏咯噔一下,心說觸及了他的傷心事,旋即滿臉歉意說道:“對不起啊,我不知道……”
“算了。”太初皺眉,揮了揮拂塵就要攆人:“你還是早點回去守著你那個小情郎吧,他今兒晚上怕是要難熬了。”
左思鳶心知驚擾了他的傷心事,不敢再多言語,默默爬下屋頂。
一個下午在提心吊膽之中度過,吃完了晚飯,牧青寒幫著左思鳶在廚房涮洗碗筷,見她心神不寧的樣子,他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時七。”
左思鳶正兀自發著呆,聞言“啊”了一聲:“幹嘛?”
“看你都發了一下午呆了,想什麼呢?”
左思鳶擦了擦手,抬起頭來看他:“青寒,你當真不信太初所說的話嗎?”
牧青寒想了想:“這個,我還真沒細想過,那瘋老道看我橫豎不順眼,大概隻是咒我幾句吧。”
左思鳶搖搖頭:“我看未必,太初師傅雖說嘴巴狠毒一些,但醫術絕對高明,你剛被衝到這村子裏的時候滿身是傷,高燒不退,就是用了他的法子你才能醒過來的。”
牧青寒低頭看了看掌心,把拳頭張開又握上,兀自喃喃:“可是我並無半分不適啊……”
他話說一半,忽地戛然而止,左思鳶心裏猛地一顫,緊張兮兮地問道:“青寒,你怎麼了?”
牧青寒動作遲緩,慢慢轉過頭看了她一眼:“沒事,我回去休息一下。”
左思鳶不放心,跟在他身後進了屋子,牧青寒的動作比之前遲緩了許多,仿佛在極力忍受著什麼一樣。
他回到屋子裏,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還在瑟瑟發抖著。
左思鳶走過去,手指輕顫著觸了下他的額頭,驚然發覺燙得嚇人:“青寒,你在發燒啊!”
牧青寒冷得牙齒打顫,神誌不清做不出任何回答。
左思鳶嚇了一跳,翻箱倒櫃地找起棉被來。
“別找了。”身後響起太初的聲音。
左思鳶依舊沉浸在翻找之中,頭也不抬地回答:“青寒說他冷。”
太初上前一步:“我說了,他中的是孔雀翎毒,這孔雀翎本就是極寒之物,寒從骨生,蓋被子是沒用的。”
“那該怎麼辦?”
左思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亂,抬起頭眼神殷殷看著太初,仿佛看到救命稻草。
太初回頭看他一眼:“孔雀翎毒變幻莫測,今日他覺得極寒,明日不定會覺得極熱,更有甚者還會渾身劇痛,看個人體質而言,最後被折磨而死。”
左思鳶腦子嗡地一聲,被活活折磨死,她不敢去想那是怎樣一種滋味。
眼淚像斷線珠子唰唰掉落,她徹底慌亂無主,跪在太初麵前:“太初師傅,我求求你了,你一定要救救他啊!”
太初瞥了躺在床上瑟瑟發抖的牧青寒,沉默良久道:“你今晚上多陪陪他,他說不定可以好受一些。”
說罷,他垂下頭歎了口氣,出了屋子。
多陪陪他?左思鳶回頭看了眼牧青寒,走了過去,在他身邊坐下:“青寒。”
牧青寒在昏迷之中,滿頭冷汗地呢喃:“時七。”
左思鳶瞬間心酸至極,握住他滾燙的手:“青寒,你現在還冷麼?”
牧青寒牙齒打顫,無比艱難地點點頭。
左思鳶抿了抿唇,仿佛下定決心,把屋子四處的窗戶關上,解開衣裳,一層層脫去,直到剩下一層薄薄的寢衣。
做完這一切後,她掀開被子,躺道牧青寒身邊,用自己的身子溫暖著他的身體:“你覺得舒服點了嗎?”
察覺到身旁的暖意,牧青寒本能地朝熱源靠過去,滾燙身體緊緊貼著左思鳶,緊皺著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了一些。
左思鳶抱緊了他,哭得淚濕的臉頰貼著他的胸口,淚水不斷滲入他的寢衣之中,她顫聲道:“青寒,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她一麵說,一麵輕輕地,一下下地拍著他的背,像在哄小孩子睡覺一般。
牧青寒逐漸安靜下來,嘴唇發白,發出輕聲呢喃:“時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