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鳶伸手朝桌上指去:“我今天看櫃台裏還留著你送的兩斤龍井,就想著做了桌茶宴,你嚐嚐?”
傅慕竹笑著應了聲是,看著滿桌的菜肴:“隻是這茶葉也可以做菜嗎?”
“當然啦。”左思鳶吐了吐舌頭,一一介紹:“這是龍井熏雞,這是茶花卷,這是龍井蝦仁,還有綠茶鯽魚,茶香餅。”
“這又是什麼湯?”傅慕竹指著最後一道綠色的茶湯問。
左思鳶以手托腮,歪頭一笑:“這叫珍珠奶茶。”
“珍珠?”
左思鳶點點頭:“是呀,用木薯粉包著紅豆沙做成圓子,再用龍井磨成的粉跟牛乳煮在一起。”
傅慕竹眼中閃過未名神色,拿調羹舀了勺奶茶細細品味,複而眼前一亮:“時七,能想出這種法子,這京城裏也就唯你一人了!”
左思鳶夾了隻茶花卷,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你若是喜歡,我再做給你吃。”
傅慕竹又輕呷幾口珍珠奶茶:“那還是別了吧,時七這麼難得投我所好,想必是有事情要我去做了。慕竹可沒那種把握次次都能如你所願。”
左思鳶把茶花卷擱下,輕歎一聲:“我就知道,一般的套路你是一眼就能看穿的。”
傅慕竹笑而不語,做出副洗耳恭聽的樣子來。
既然如此,左思鳶也不再隱瞞,將所知道的和盤托出:“其實南疆跟大穆和親是個幌子,我發現,吉默偷偷從南疆帶了兵馬來,就隱藏在城外的荒山裏呢。”
傅慕竹的臉上全無驚訝神色,劍眉一挑反問:“你是如何確信?”
“反正我就是知道。”左思鳶抿了抿唇:“青寒這兩日正為此事奔走,我想請你給出出主意。”
“慕竹是文官。”傅慕竹拒絕地隱晦:“況且,時七既已經告訴了青寒,又何必多此一舉再來問我呢?”
“你這麼聰明,而吉默又很狡猾,若是你願意相助,他的計謀就沒那麼容易得逞了!”
傅慕竹吃著飯菜搖搖頭:“但這跟慕竹沒有關係。”
左思鳶咬住了下唇,他確實不需要也沒有義務淌這趟混水。
“好吧,慕竹。”左思鳶又道:“我知道這樣要求你很過分。”
傅慕竹眸光輕抬,看著她失落的樣子,口中香甜的飯菜不知為何添上一絲苦澀。
“而且,時七你最好也不要插手這件事。”他淡淡開口:“一是你管不了,二是,無論南疆王子抑或是皇上,都不會是好惹的人。”
左思鳶柳眉微蹙:“慕竹,我並非你所想的那麼愚蠢,我會用合適的方式,拿到我想要的東西。”
傅慕竹靜靜地看著她,眼神潛藏得很深很深,水麵下的冰山。
她的頭腦,她的廚藝,她性格裏的果敢和決斷,都在不知不覺間讓他傾心。
然而,一旦她不能屬於他,這些優點就全都成了令他更加痛苦的原因。
尤其在她因為擔心牧青寒,來拜托他的時候,他才第一次嚐到了嫉妒的滋味。
那種感覺像團無名業火,在心裏熊熊燃燒著,幾乎要吞噬掉他的理智。
傅慕竹什麼都沒說,自袖中抽出手帕壓了壓嘴角:“多謝款待,時七,我要走了。”
左思鳶心裏雖有不甘,卻也能理解傅慕竹所做出的選擇:“慕竹,今天的事,我理解你不幫我的原因,但也請你出了這個門就忘了我對你說過的話。”
聞言,傅慕竹一貫淡漠的臉上揚起笑意。原因?這其中真正的原因,她當真能理解嗎……
“那是自然。”傅慕竹狹長眼眸一眯,溫文爾雅地頷首:“時七,你的茶宴我很喜歡,先告辭了。”
他轉過身,又朝前走了幾步,忽地像想起什麼般回過頭道:“對了,聽說青寒跟娜真的婚禮就快要到了。”
正當左思鳶思索這話背後含義的時候,他卻已徑自上了馬車,緩緩遠去了。
傅慕竹走後,左思鳶一麵轉身朝裏走,一麵淡淡吩咐:“繼續關門謝客。”
碧珠跟周小三默默交換了個眼色,連忙跟到她身後:“小姐,傅丞相怎麼說的呀?”
“什麼怎麼說的?”左思鳶轉身,看著滿臉擔憂的兩人,卻隻報以莫名其妙的表情:“我就是請了傅丞相來嚐嚐我新開發的菜色,沒有說別的。”
周小三跟碧珠無奈對視一眼,耷拉著眉眼走到門口,剛欲關門,卻被一雙手攔住。
“請問,左思鳶在不在?”說話的人是個凶神惡煞的男子:“我是郡主府裏的,叫你們掌櫃的出來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