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喊了一聲:“茶香,端些飯菜進來。”
茶香的動作倒快,不過一會工夫,便端了兩三樣碟子並兩碗米飯上來。
飯菜的香氣聞得左思鳶精神大振,她分給牧青寒一雙筷子:“衡王殿下不餓?我這一天還沒進米水,可餓得前胸貼後背,沒力氣說話了。”
牧青寒接過碗筷,他一天也沒吃什麼東西,又是個胃口大的人,隻是因為心中鬱結,才沒什麼心思用飯。這會左思鳶遞給他筷子,他不得不接著,卻仍是沒什麼胃口。
“時七,你不要再叫我衡王殿下,你還如以前一般叫我……”
牧青寒話一出口,便有些後悔。以前他告訴左思鳶的是假名字,總不能再叫左思鳶喊他慕竹吧?
“時七,我的真名叫做牧青寒,青色的青,寒冬的寒,你往後,就叫我青寒吧?”
左思鳶低低應了一聲便用起飯菜,牧青寒見她始終冷淡,心又灰了幾分,越發沒食欲。
“到我這鳶月樓來卻不用飯,青寒,你若是再如此,我可要趕人了。”左思鳶輕敲了一下碗沿,臉上佯裝怒氣。
聽見“青寒”兩個字,牧青寒怔了一下,而後綻出笑意,輕笑一聲,便飛快地端起碗吃起來。
見他狼吞虎咽的樣子,左思鳶有些驚詫。眼前這人,哪裏像個王爺?
她不由笑了一聲,擱下碗筷,道:“衡王殿下果然是弱冠之年嗎,怎麼看著倒像個小孩子?”
牧青寒聞言皺起眉頭來,他嘴裏還塞著滿滿的飯菜,不滿地咕囔道:“不是說好了要叫我青寒的嗎?”
左思鳶啼笑皆非地搖搖頭,也不知道這麼一個牧青寒,是怎麼叫娜真一口一個衡王哥哥的。
“牧青寒,你不娶娜真是對的。”
牧青寒歪了歪頭,以示不解。
“她那丫頭也挺可愛,興許能找到更好的。”
牧青寒的臉一下子黑了下來,他放下筷子,用汗巾擦了一把嘴,對左思鳶道:“我已經快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你對我好容易有些笑臉,我才……”
“好了,我不過開個玩笑罷了。”
見牧青寒的一碗飯要見底,左思鳶又道:“還想吃什麼,我做給你。”
牧青寒聞言眼睛愈發晶亮:“想吃時七親手做的烏冬麵!”
左思鳶點了點頭:“那你在這等著我。”
“誒……”見左思鳶要起身,牧青寒一把拉住她,瞅了她的腿腳一眼,“還是別了,你的腿受傷了,不宜操勞。”
“沒事,我這腿都好幾天了,不礙事了。”
左思鳶端著烏冬麵回來時,聽見包廂裏頭傳來輕微的鼾聲。她推門進去,見牧青寒伏在桌上,竟然已經睡著了。
男子的睡顏格外安詳,左思鳶站著,看見他烏墨一般的發絲,眉骨之上的那一粒痣和長長的眼睫。
靜睡的牧青寒是個徹頭徹尾的美男子,不言不語的他有幾分安靜的美感。左思鳶便也將手裏的烏冬麵放下來,靜靜坐在他對麵。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輕輕撫了一下牧青寒的頭發,而後手指輕輕向他,順著他的額頭,一路撫到了鼻梁之上。
男子的臉上帶著微微的暖,皮膚細膩柔軟,隻有下巴上的胡茬有一點紮人。
可能是感覺到有人的觸碰,牧青寒微微皺起眉頭,輕輕動了一下,卻並未避開。
他是太累了吧?
左思鳶凝視著他,眼裏慢慢染上幾分笑意。
隻有在這種時候,她才敢放心大膽地看著他。認識牧青寒到今天,她不知道對於麵前的這個人,她懷著什麼樣的感情,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並不討厭這個人。
她並不想在言語之上傷害他。
牧青寒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張床上。他驚了一跳,一下子爬起來,摸了摸自己的衣領。
見自己的衣服完好,牧青寒偷偷鬆了口氣,觀察房間的布置,並不似在王府,便狐疑地走了出去。
一出門,牧青寒才發現原來自己還在鳶月樓裏。透過不遠處的窗看出去,外頭黑沉一片,自己手邊已經掌上了燈。
“醒了?”左思鳶用勺子攪了攪自己手中香軟的米粥,一股香氣就鑽進了牧青寒的鼻子裏。
想不到睡醒以後還能再覺得左思鳶,牧青寒一下子覺得分外滿足。
左思鳶眼尖地看見牧青寒耳朵上可疑的紅痕,笑道:“怎麼,衡王殿下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