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盛天的到來,這些影像更加繁多,又或許是花顏牽住了盛天的手,那些不清晰的影像都一一變得分明。或許,這就是媒介的作用,這座盛府古宅裏出現的那些記憶,以盛天作為媒介,正以狂風暴雨之勢,鋪天蓋地襲來。
可想而知,盛天在那個女子的心裏,是怎樣的位置!
血玉寄主通過特定的媒介看到別人留下的某些深刻記憶,媒介可以是物件,當然也可以是人。但是以一個人作為媒介的記憶,不是愛得太深,便是恨得太深!
那些一下子向花顏砸來的影像,搞得她有些眼花繚亂,血玉一時不能全部接受,花顏一閉眼,便暈死過去!倒在簡單的溫暖懷抱裏。
……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花顏發現自己正舒服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床邊依然有簡單的陪伴,她起來伸了伸懶腰:“我怎麼在這裏,不是在盛府古宅嗎?現在什麼時辰了?”
簡單捏了捏她翹挺的鼻子,語氣盡是寵溺:“過了吃飯的時間了。”
“什麼?”花顏瞄了眼房內的蠟燭,看來自己還真是睡了挺久,打了個哈欠,花顏揉揉雙眼:“天都那麼黑了?盛天人呢?”
“讓他先回去了,跟他說了,我們會再去找他的!”簡單一邊說一邊幫忙花顏起身,半靠在床上。
花顏有些無奈:“他一定很震驚吧!”
“正常!來,先洗把臉吃點東西吧,今天一定很累!”將溫熱的濕手帕遞給花顏,簡單開始把準備好的食物挪過來。
“嗯……有什麼好吃的?”看著那麼多花樣,好像很不錯。花顏的肚子開始咕咕叫,看來是感受到了美食的逼近。
“你想吃什麼都有!”簡單就知道她嘴饞,什麼都準備了一些,都是往日她愛吃的。看著她滿足的樣子,是他最單純的一種幸福。
……
花顏的室內一片暖意,與之相反的是,隔著幾條大街的將軍府,卻是寒意深深。洛秋的書房裏,一黑衣人單膝跪於案前,向洛秋彙報著今日所探得的情報。
“盛府那邊可是有什麼動靜?”洛秋低頭看書,並不看向底下的那個人,麵上沒什麼表情,卻仿佛洞察一切。
黑衣人畢恭畢敬回答:“回稟將軍,今日狀元郎盛天約見了兩位外地來的商人,是為買他的盛府古宅而來。”
洛秋挑眉:“哦?”視線卻沒有移開手中的書。
黑衣人繼續回稟:“那兩位這幾日將盛府古宅郊區那一帶的地,全部都買了去,聽聞是要在那裏建立一個商業區。隻剩那盛府古宅沒有買到手,這才想方設法要見到盛天。”
洛秋直接問:“那兩位的身份?”
黑衣人如實作答:“屬下已經確認過,是隔壁朝陽城的房地產商,還是一對夫妻,在朝陽城是出了名的伶牙利嘴,一個月前來到長樂城,對郊外那一片區域很感興趣,經常實地考察!那附近的村民,時常可以看見他們倆的身影出現在盛府古宅周圍那一帶。”
“外地來的!”洛秋略微思考了一下,又問:“還有什麼發現?”
“那兩位和盛天在下午的時候,一起匆匆去了一趟盛府古宅,那兩位會武功,屬下不敢靠的太近,所以並沒聽見他們談了什麼,但是他們進去一會之後,那位夫人卻突然昏倒了。之後他們便各自回去了。”
“那兩位的住處?”洛秋總是一針見血的問到點子上。
“城東大街的一座宅院,與萬花樓隔了一條街。”查探一個人,定要找到那人的巢穴,這是洛秋對他們執行任務時的最起碼要求。
“萬花樓?”洛秋突然想起清歌。但也隻是一會兒。轉眼他神情清明,語氣冷淡:“再探!”
“是!屬下告退!”書房又恢複一片安寂。某人的心卻無法平靜。
……
狀元府,後花園的涼亭內。
盛天懷裏抱著一壺酒,癱坐在地,大理石地板的冰冷一點一點浸透他的身體,他卻絲毫沒有察覺。身旁幾個空酒壺淩亂的倒在地上,是盛天無盡的悲傷。
他竟然看到她了,真的看到她了!雖然那隻是一個幻影,卻那麼真實,那麼生動。明明就看到在眼前,卻無法碰觸。
那個李老板說,他們眼前所看到的,不過是死者留在這裏的記憶,因她的執念太深,死後都不能安生,便通過某種媒介,將自己的記憶留在曾經刻骨的地方。而那個媒介,便是自己!
那些,都是她跟他的記憶!
盛天猛地喝了一口酒,眉頭更加緊縮。她恨他,竟恨得那樣深,怨得那樣深!她是要回來找自己去陪她的吧。三年了,被回憶足足折磨了三年,他也累了,不想再繼續這樣下去,與其苟延殘喘於世,不如拋開一切,遂了她的意,活著的時候有太多的誤會與怨恨,不能與她長相廝守,死後在另外一個地方,他隻想好好陪在她身邊,彌補曾經那些他答應了她,卻還沒來得及給她的幸福……
不知道是酒氣上來,還是寒冷所致,淚水朦朧了他的雙眼,連黑夜都變得那樣憂傷。他在等他們,那一對夫妻,等他們來給自己一個答案。等他們讓自己再看看心裏的那個人……
兩日後,花顏和簡單果然沒有食言,如約而至!去的不是盛府古宅,而是狀元府。因在前往古宅尋找答案之前,她想要搞清楚,盛天與那個女子的關係,事情的來龍去脈。避免上一次一片混亂的情況。
狀元府裏,盛天身著一套玄青色長袍,飄然立於亭內,那是她曾經最愛的顏色!
花顏和簡單依舊商人夫妻的打扮,坐在盛天那晚醉酒的涼亭內,聽他講他曾經的故事,他與那個女子的故事。
他在風中喃喃自語:“她叫蘇畫,就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女子,靈動,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