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前—
褚秋桐在辦公室門外徘徊好一陣子,最終下定決心,兩眼一閉,一把推開那扇充滿威壓的漆黑木門就蒙頭闖進去。
門果然沒有鎖,裏麵是熟悉又陌生的偌大空間。門檻有些高,少年一股腦往裏闖時不太合腳的靴子前尖絆了一下。仿佛是要表現自己的內心有多麼緊張般,他向前踉蹌幾步,才險險穩住平衡,沒有在光滑如國際棋盤的黑白石格地麵上摔倒。
真是狼狽。褚秋桐在心底懊惱。他感覺前額的皮膚滲滿細細密密的冷汗,哪怕近乎十二月的寒冬低溫,也無法阻止它聚成小流順著自己的側臉曲線蜿蜒而下。要完蛋的節奏。少年這麼想著,方才滿腔熱血蒸騰殆盡。他深深低下頭,任憑過長的前額黑發簾幕般撒下一片陰影,遮住自己發白的臉龐和眼眸裏的膽怯。
“秋?”一個雄渾低沉的聲音忽地回蕩空間。長期以來語言係統的截然不同使得那短暫一個字眼發音聽來頗為怪異:明明音調高亢,卻像小鳥似的啾啾鳴叫。
——是巨人族男性特有的音量。
不到兩星期的異界校園生活已經完全刷新少年的世界觀:身高三米以上肌肉如石塊般堅硬的巨人種、尖耳金發身材高挑曲線優美的精靈種、背後雙翼宛若晴空白雲般潔白無瑕的天使種、長尾鑲覆滿瑪瑙水晶般熠熠多彩鱗片的人魚種、渾身長毛的獸人種……不久之前還隻能從小說和繪本裏覓見的神秘物種,忽然就亂七八糟的穿行在眼前。睜眼閉眼,現世的夢破碎得一幹二淨,同宿舍裏紛飛的羽毛令他三番四次懷疑人生。
要說每天早晨都被隔牆震來的巨人起床號拽出夢鄉,到現在還記不住那獨特的音量是不可能的。然而僅僅是牢記,他內心深處到底是把它與尋常的語言係統隔離開。
少年知道葛魯剌?傑斯忒佛老師已經是盡量壓低原有的聲音說話,仍不免覺得對方在對著他吼叫、巨型野獸一樣的威嚇撲麵而來。
那該是畏懼吧。褚秋桐這麼想著跟自己這麼說著,諒自己不過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類男性、這點小膽子沒什麼大不了的,便很快釋然。
“喂……”葛魯剌?傑斯忒佛見少年沒有回應自己,頗為鬱悶的打算強調下存在感,不料剛發出個單音節即刻被製止住了,“褚秋桐,你知道導師們是很忙的。”坐在辦公室最左角陰影處的暗夜物種兩道淩冽的目光飛去,葛魯剌立刻識相的乖乖閉嘴,“有什麼事情請快些表達明白,好嗎?”
雖然運用敬辭,語氣卻冷硬得不容置喙。
褚秋桐感到恐懼驅使著他的雙腿微微發顫。自己何德何能竟讓著名嚴苛的年級導師親自發話詢問,“我…”我想回地球。這種話他要是敢若無其事的說出來,隻怕會被當作時是腦子出問題的傻孩關進黑籠子裏過上十天半個月囚徒的生活,直到醫療導師確定他把腦袋裏進的水空幹淨了才有下半輩子自由公民的希望。
設想言不過腦的未來,少年不由得狠狠打個冷戰。褚秋桐深吸一口異界的空氣,榨出心肝脾髒藏匿得最後一縷遊絲般的勇氣,大聲說道:“我希望導師能夠允準學生參加三級狩獵考核。”
盡管,他自己也不曉得所謂“三級狩獵考核”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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